“哎呦,亲娘啊!”长袖轻轻抖动,将孟康卷在其中,包的像个大粽子似的。
越缠越紧,越紧越缠,像是蟒蛇绞杀狡兔一般,令孟康只觉得心慌无比,犹如自己要被这素色长袖生吞活剥了一般。
借风势逐渐飘下,孟康缓缓落下,离地尚有二尺之时,长袖忽然松开,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摔的浑身生疼。
还没等孟康喊疼,耳边便传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是何人?”
孟康听她声音极其冰冷,犹如凛冬降下的皑皑白雪,让人听了发自骨头尖儿上的发冷,正直炎热之际,孟康都不禁抱紧肩膀,仿佛真的置身雪地一般。
孟康不禁有所疑惑,心道:“这声音听着是个女子,声音清冷,让人不敢靠近,难不成是个世外高人?”
孟康不敢怠慢,自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小子孟康,拜见前辈。”
缓时不见屋内有人回应,此地阴森无比,孟康等得急了,迈步要往里闯。
未曾想刚一抬腿,脚边儿便生出数道冰刺,只一寸之距,便要刺穿他的脚面,孟康顿时额头布满冷汗,再不敢妄进,赶忙连退几步,站到客栈数米开外。
他不知如何是好,又心生惧意,忍不住四下观瞧,这才发现此处散发着让人发寒的气息,还未进门便能觉察出一丝凉意,一时间竟让孟康有些难辨秋冬。
“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些离去吧。”那声音缓和了些,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多了些人情味。
孟康却有些为难,他自知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犹如探囊取辱,他早有离开之意,却又倍感无奈,这想离开此处需爬上四丈有余的山崖,然后借力飞到对面,随后抓住藤蔓,施展轻功借力上山,可依他不到家的功夫,哪里能做到?摔他个筋断骨折数十次,亦是实难办到。
孟康只得苦笑一声,解释道:“前辈,小子武功低微,想要离开恐非易事,可否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已有了适才的教训,他便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半步。
可过了约有一刻,屋内都不曾传来说话声响,只隐隐约约能听到“呱——呱——呱……”的奇异回响。
这对生活于乡野之间的孟康再熟悉不过了,此乃是蛤蟆的叫声,可这谷底之中怎会有蛤蟆呢?这蟾蜍多生活在泥穴、潮湿石下、草丛内,水沟边上各处,这谷底一无水,二无可食用之物,尽是些毒草,未免有些蹊跷。
孟康心知硬托不是办法,若无尘老道一辈子不来,他难不成还要饿死在此地不成?
故此壮着胆子,势必要赌上一赌,心里还安慰自己:“此人定是故弄玄虚,待我试他一试……”
他刚一抬腿便脑袋乱晃,左右观察,见没有动静,这才放心迈步。
“啪……”重重踏出一步不见屋内有何动静,又放心许多,加快步伐又走了几步,见并无人出言阻拦,彻底放下心来快步进了客栈。
黑暗中的客栈阴森恐怖,楼上时不时传来响声,还有蟾蜍十分有规律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前辈?可否出来相见?”孟康试探性问了一句,客栈内传来阵阵回响,却不见有人回应。
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红木柜台上有些许物件,整个屋子里铺满了灰尘,唯有这地上干干净净,楼梯上有不少打翻的饭菜,似乎是时常有人来送饭菜。
正待孟康琢磨这如何离开这鬼地方时,楼梯处忽然发出脚步声响,孟康赶忙转头望去,只见楼上有一少女四肢着地,一蹦一蹦跳下楼来。
“嘿嘿,你是什么人?”那少女以发覆面,说话间还发出嘿嘿嘿的傻笑,但浑身上下不沾一丝灰尘,一身白衣素裙十分整洁,与她疯癫之态全然不同。
她忽然出现,孟康吓了一跳,连连往后倒去,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沾了满身的尘土。
她见孟康摔倒,双腿微曲,向前腾的一声飞了过来!孟康吓得捂住双眼,大声求饶:“亲娘啊——————!”吓得他呜哇乱叫,连滚带爬躲到桌子下面。
女子歪着脑袋看着孟康,似乎不解他为何会惧怕自己,抬手一撩发丝露出脸来。
但见她脸色苍白,一副病容,屋顶漏了个大洞,光亮照在她的脸上却不见半点血色。
孟康虽是心惊胆战,两腿发抖,以为见了鬼来,但见她长相脱俗,出尘艳艳,宛若天仙的模样来,又不觉得怕了。
“你……你怕我?你若非心虚,你又为何怕我?”她忽而又正常了,说话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神神叨叨,行为疯癫,哪里像个傻子?
孟康浑身颤抖,他壮着胆子伸出手来一指女子,问道:“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女子听他问来,手掌握拳又敲了敲脑袋,又变作表情呆呆,愣愣挠头,她似乎并不懂什么是鬼什么是人,孟康所说她奋力理解,可只觉得头痛欲裂,骤然哭了起来,趴在地上满地打滚,像极了三四岁的孩童。
“这……”孟康估摸着她二十岁上下,时而心智犹如孩童,时而又行为举止与常人无二,心下不知是何缘故,缓缓从桌底爬了出来,见她头痛欲裂,满脸痛苦之色,竟有些心生不忍,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女子下唇含着上唇,眼泪汪汪,可怜巴巴,鼻子皱成了个团团,极其委屈,哭道:“我们来玩跳高吧,就嗖的一下子跳到房上去!你千万别不陪我玩啊!”
孟康虽说有惧怕,委曲求全之意,却另有一丝悲悯之感,念她神志不清,时而疯癫,陪她玩耍片刻又有何妨?
孟康长叹一口气,心想着不知她平日里不知要受了多少委屈,情至深处,便想也不想喊了一声:“好!”
女子这才破涕转笑,,她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趴在地上,咱们俩跳跳跳,跳到楼上再跳到楼下,比比谁跳的快如何?”
孟康哪敢说不,满口的答应,女子见他答应,不等他反应,双腿微曲,猛地发力,如长弓崩弦般飞身越上楼顶,四肢死死地黏在房梁上,一动不动像只壁虎。
“这……这我办不到,玩些别的吧!”孟康惊得目瞪口呆,这等怪异功夫他可从未见过,这房梁少说也有两丈,只眨眼间的功夫便蹿了上去,他哪里办得?
女子倒不任性,听他说办不到,也不强人所难,直接跳了下来,站在孟康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大哥哥,你不会玩不要紧,我们可以玩点别的,你来说吧,玩什么我都随你。”
孟康听她说来,眼珠一转,心道:“这倒是个打探的好机会……”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搬了张椅子坐下,两只小脚乱晃,苶呆呆地盯着脚底,想了半天,才道:“上秦原见未央,山岚川色晚苍苍,我叫东方未央,大哥哥你叫什么?”
孟康点了点头,道:“无己大康,职思其居,在下孟康。”
东方未央笑嘻嘻地说道:“还蛮简单好记的,那那那,那你说说看,外面都有什么好玩的?”
她天性好玩,又有些痴傻,有此一问并不稀奇,孟康也不瞒她,直言道:“好玩的多了,花灯、杂技、角抵,哎呀,数之不尽呀!”
她听到此处,听的是眼睛放光,却又随即低下脑袋有些沮丧,未过多时眼睛吧嗒吧嗒地掉下几滴眼泪,模样楚楚可怜。
孟康不知为何,见她伤心落泪,心肝像拧作一团似的,赶忙哄她:“你哭什么,你若想玩我带你出去便是!”
她的小脑袋却似拨浪鼓一般摇晃起来,不论孟康如何问她,她都不愿再多说半个字。
直到孟康追着她,赶着她去问,这才说道:“白胡子伯伯不让我出谷,说怕我受欺负……每天只有蛤蟆哥哥陪我玩耍……”说到此处,十分动情。
孟康搬张椅子坐在她的身旁,笑道:“那有什么,我带你偷偷出谷,他又怎会知道呢?”
东方未央也随他坐下,脑袋一偏,倚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大哥哥……你真好,只有你愿意带凤凰儿去玩。”
孟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我与你一样,都是丧父丧母,这跌入谷中,无尘前辈不知何时会来救我……”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一股无形气劲袭来,将门重重的推到两边,二人回头望去,却是一人欢喜一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