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对乘坐马车已经有了极大的阴影,等到收拾好一切,和过来送行的彭斯夫妇道别后,她几乎是拖着两条面粉做的腿上的马车。一上马车更是紧紧自己蜷进了一个角落里,还把隔间里的毯子拽出来蒙头盖住了自己,一副胆战心惊地可怜模样。
威克姆看得可笑又可爱,费了老大劲才把她从闷死的边缘拖出来。
“乔治,你就让我缩着吧,”她可怜巴巴地说,“反正车里就我们两个,不丢人。”
他们坐的是一辆精致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巧的马车,比起寻常马车足足小上了一倍多。而且马车的材质也明显和其他马车不同,通体都呈一种十分漂亮的镀白,在阳光的折射下说不出的迷人。
威克姆无奈地笑,“上车之前我不是告诉你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吗?”他把全身都在哆嗦地妻子抱进怀里亲了口,“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什么相不相信的?”莉迪亚眼睛睁得大大的,双腿用力盘在他的腰上,“难道相信你就能不晕马——啊啊啊啊啊——”她尖叫着用力勒紧了威克姆的脖子,双眼也紧紧闭上了!原来他们恰好驶上了一条有些凹凸不平的碎石路。
眼见着她的惨叫声越来越响,为了不被前面的贝内特太太他们听到,威克姆只能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
唇上被人轻轻吮咬的感觉让莉迪亚不禁有些微的颤抖,她半阖着眼睛,张开唇齿去迎接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夏末的最后一缕热风从车窗外袭来,给莉迪亚本就滚烫的面颊更增添了三分热度。
“请问出什么事了吗?我们听到了尖叫声,”外面传来宾利先生担忧的询问和马匹在原地踏步的哒哒声。“大家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啊!”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莉迪亚吓了一跳,急忙从丈夫身上跳开,却还是迟了一步,她和威克姆如同交颈鸳鸯似地亲昵模样被宾利先生尽收眼底。
看到这一幕的宾利先生差点没从马匹上摔下去。他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里绞成一团的夫妻俩,真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们没什么事,”威克姆把直往膝盖下滑的妻子捞上来,大大方方地揽住她的腰,“莉迪亚刚刚被我吓了一跳。”
他说得含糊,宾利先生却以最快的速度意会了其中的含义。
“……呃,这么说是我们误会了……你们、你们……咳咳,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双眼不受控制地在两人泛着艳色的唇上偷瞄了好几下的宾利先生就彷佛是自己做了坏事般的落荒而逃。
莉迪亚羞愧地无地自容。
她捂着眼睛,用了锤了丈夫好几下,“都是你的错!”语气里难掩的羞怒和气恼让威克姆笑不可仰。
“做丈夫的亲近自己的妻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亲吻妻子因为受惊人不住轻颤的眼睫,蓝眸里没有丝毫掩饰的愉悦和笑意让莉迪亚心里的尴尬减少了一些。“……那你也不该大白天的就……还被人给发现了……”如果到了朗伯恩见到她那位温柔的大姐姐,被对方知晓自己这个做妹妹的竟然在马车上……哦,上帝!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我这不是想要哄你吗?”威克姆眉开眼笑的给妻子顺毛,“你也不想想刚上车的时候你紧张成什么样子。”
莉迪亚表情一呆,很快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点什么……
“……奇怪,”她嘟哝着,半跪在丈夫膝上,撩开不停翻飞的窗帘往外眺去——还是那条磕碰不断的碎石子路,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吐了个昏天暗地了,怎么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满眼疑惑地从丈夫膝上退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有些紧张地揪了揪毯子,定神感受着马车行驶在路上的感觉。
威克姆好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和宠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迪亚瞪圆了眼睛。
“这辆马车被我找人改造过了,减震性能得到了最强发挥,可以在任何颠簸的道路上如履平地——不过,因为技术不过关的缘故,这样的性能还不能运用到敞篷大马车上去。”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莉迪亚真的是又惊又喜,难怪丈夫要让她乘坐这辆车呢!
威克姆满头黑线,“貌似我已经不止一次和你保证过,绝不会再让你遭受同样的罪过,是你一直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根本就不曾往心里去。”
莉迪亚心虚地眼神有些飘,“这你也不能怪我嘛,”她干笑着,“你明知道我有多害怕坐马车……偏偏又避不开……”
“你这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威克姆好气又好笑地瞪她,“现在是不是觉得比上次舒服多了?”
“嗯嗯,不是一般两般的舒服呀,”莉迪亚眉开眼笑,“我还以为这次又要遭一场大罪呢,没想到你竟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我一下?”威克姆喜欢看莉迪亚这样朝气十足的模样,眼珠一转,故意调笑道。
莉迪亚面上染绯,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车厢前面努了努嘴,“有人在呢。”
威克姆被她不好意思地小模样逗得暗暗发笑,故意装出一脸诧异道:“我让你到了朗伯恩给我烤个蛋糕犒劳一下,和吉米有什么关系?”
“啊?”莉迪亚的表情有些发傻。
“前段时间你不是在和玛奇小姐学做蛋糕吗?”内里笑得肠子直打结,外面却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大尾巴狼先生满脸正经的说,“我一直都想要试试看你的手艺呢。”
威克姆的话让莉迪亚的脸上彷佛开起了染坊,真的是什么颜色都有。就在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宁愿闷死也不肯出来的时候,她的丈夫又说话了。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他一副紧张担忧地口吻,“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不,你没说错……你什么都没说错……”心里直挠墙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兔太太绷着脸说,“是我……是我……”她吭哧吭哧地,欲言又止。两只无形的长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狼先生瞧着越发有趣,心里乐开了花,“是你怎么了?”他把妻子从那头抱过来搂怀里。
“是我想太多了,”莉迪亚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破罐子破摔道:“我、我以为你是想要我……想我亲你呢。”
细细柔柔的还带着些许轻微颤抖的小嗓音让威克姆眼底的笑容越来越盛,“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想要你亲我呢?”
莉迪亚愕然抬头。
威克姆拇指和食指拈起妻子的小下巴,俯头再次吻上了了妻子的唇。
马车又行驶了小半天的样子,在一座驿站前停留下来。
加德纳先生对大家说:“休整一下,明早再出发,今晚没有月亮,又刮大风,不好赶路。”仅靠烛火可坚持不了太久。
驿站里逗留的人不算多,整个二楼的房间都被他们一行住满了。负责人派人送来了正餐和点心。那些粗硬的面包和浮着不明灰尘的牛奶看得人胃口大坏。常年在外面奔波的加德纳先生却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他拿过一个牛角面包撕着吃,边吃边和两个外甥女婿聊天,瞧男人们惬意自在的模样,女人们还真有点自愧不如。
“……也不知道他们那是个什么胃,”加德纳太太嫌弃地瞪了眼加德纳先生,“这么恶心的东西都咽得下。”
“我的好太太,你是没尝过饥饿的滋味。”加德纳先生头也没抬,举起桌上的酒杯与威克姆、宾利碰了下,仰脖饮了口,只听得咕咚一声,他连连摇头道:“这威士忌勾兑的不地道啊,瞧着就掺了不少的水。”
一听就是酒鬼才说得出来的话。
威克姆挑眉也喝了口,赞同地颔首,“味道确实不怎么纯正,去年我倒是得到过两瓶苏格兰威士忌,纯麦芽精心酿造而成,年份也颇足,哪天舅舅去我们家里做客,倒是可以品上一品。”
“这可是你说的,”加德纳先生的眼睛亮得像灯泡,“如果今年圣诞没什么重要事情,我就带你们舅妈和表弟表妹们去做客,”他大手一挥,“说起来,我也想看看你们的生活环境呢。”
“舅舅们愿意过来,我们求之不得,”威克姆继续和他的加德纳舅舅碰杯,“对了,”他扭头去看给阿尔瓦涂果酱的贝内特太太,“妈妈,您和父亲要是有时间也一块过来吧,不管是莉迪亚还是阿尔瓦,都舍不得和您分开呢。”
贝内特太太笑眯了眼睛,忙不迭地就要点头答应——这时外面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玛丽更是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妈妈!那是基蒂的声音!”她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千年古堡里四处飘荡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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