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赤天,霞云涌浪,海天汇聚一线,徐徐海风沁人心扉。
“夏雨熙的话感觉有真有假,看来也不能全信,她遮遮掩掩到底为什么?”
“还有古玉,临死之前就戴在身上,真有可能被唐一心拿走了。可是,为财?他应该不缺那点钱吧?”
“不过,唐一心,就快见面了,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神情?”
楚文白躺在海边的沙滩上,眺望着天边,心绪烦乱,一会儿想着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手刃仇人,激动不已,一会儿又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理不清缘由,不禁郁闷叹气。
黄昏落幕,星光漫天。
今天又是十五月圆,皎月无缺,银辉流溢,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海边一座荒山之顶,树木凋零,寸草不生,楚文白站在那纹丝不动,一缕缕白色精气从九天之上的明月散聚而来,宛若溪流江河,江汇大海。
月球属阴,虽远隔千万里,但散发在天地之间飘逸的玄阴之气却浩瀚无穷,楚文白很享受此时此刻,月光银辉令他身悦心宁,而且吸入体内的玄阴之气在慢慢壮大他的力量,一点一滴的成长。
“大道三千,世间万物皆可修行,仙佛神魔,传说都有改天换地之能,真令人神往啊!如今我也能引灵气入体,但是僵尸被摒弃乃三界六道之外,不知是否也能修行求道?”楚文白喃喃自语,随后一声轻叹,大道之路缥缈无迹,可能也就空想罢了。
纵观古今,得道之人凤毛麟角,人间凡尘更未听闻过哪个妖魔修炼有成,何况他还是被天地摒弃在外的僵尸。
难,难,难!海市蜃楼,太过虚无缥缈。
“苍穹殉,上苍弃,灭吾何兮;破三界,毁轮回,斩万古无惧;恨大道无情,怒神魔无义,怨天地不公。。。”
忽然,楚文白脑海中似歌似狂响起这段声音,似从星空而来穿透层层障碍,缥缈无比,又宛若神魔附耳悲凄绝吼,响彻天地。
像一种传承针对于他,悠悠岁月,天荒地老不曾消逝,划破万古时光,只为等待他来聆听,从此刻入灵魂深处,伴随千秋万世。
如同魔怔一般,一动不动愣在那里,月辉映人,此刻他完全不像是原来有些阴冷的僵尸,仿佛九天之外的超凡脱俗的谪仙临世。
然而,他的内心却极为不平静,毫无征兆,神音如钟,如歌狂音,玄奥难测,震动心神,刻入灵魂,似乎沧海桑田,千秋万世也不能遗忘。
狂歌一遍又一遍响起,渐渐他仿佛看见一个巨大身影若隐若现,拳碎九天,脚踏九幽,苍穹天地唯有狂笑战歌,星辰毁灭。
片刻,景象忽变,上苍哀哭,血染万里,神魔尸首累积成山,一个身影屹立半空,身已残,兵亦断,唯有落寞一声叹。
“祭吾之血,逆天命,留一线生机。。。”
天地震怒,一道光瞬息而至,无声无息,一片虚无。
楚文白回过神来,内心还是极其震撼,心绪万千,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何等气魄,只身一人上天下地,征战不休!
那是何等英勇,屠尽神魔,苍天悲丧!
那是何等执着,身消道亡,也不放弃!
“那道身影究竟是谁?为何在我脑中悲泣?浩瀚星空,真有神魔仙佛?”
楚文白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着,心神逐渐平静下来,如歌如狂的声音也消失匿迹,若不是深入灵魂的触动,真不敢相信一切发生过。
星空依旧,星光灿耀,月辉如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忽然山顶出现一个和尚,白袍袈衣,面秀神静,双手合什捏着一串佛珠,彬彬有礼望着楚文白。
“贫僧法号凡尘,多有惊扰,望居士见谅。”和尚微微一笑,不急不躁道。
楚文白心中一惊,此山颇崎岖难攀,而且无声无息临近他身,即使刚刚心绪凌乱,但是能避开他本能感知,非同凡人。
不过面不改色,他略微寻思便缓缓说道:“有礼了,大师。”
“贫僧师出西岭大空寺,云游至此,遥遥观见此处玄阴冲霄,特前来一探,没想到有此机遇,见居士气度非凡,颇有超凡脱俗之境,让贫僧好生敬仰,欲诚心结交一番,多有打扰,还望见谅!阿弥陀佛!”凡尘和尚道。
“大师过奖了,愧不敢当。”楚文白略有些尴尬,
“居士年龄尚少,却能引动如此纯净的玄阴之气,看来天赋非凡啊,不知何门何派?”凡尘和尚岔开话题,一脸认真道。
神州大地,天下修士何其多,门派传承皆有各异,但基本可分成四类。道家,佛门,妖族,魔修,而能够吸纳天地玄阴之气的修士,少之又少,大多还是邪恶之流。
凡尘和尚最初也是怀疑有邪魔修士现世,才隐匿身迹前来查看,可眼前之人太过怪异,年纪轻轻却流露着非同一般的气势,是正是邪还真不好判断。
闻言,楚文白神情怪异,有些迟疑打量着凡尘和尚,突然明白过来,微微一愣,原来问题出现在玄阴之气上面,当初法云老道也是此因寻查他的踪迹,难道这和尚也是来准备降妖除魔的?
“唉。。。是贫僧多言了,居士师门之事实不该问,如有不便,居士切勿见怪!阿弥陀佛!”和尚又突然语气平和,神情自责。
“大师多虑了,在下师出道家隐仙派,只是有隐故不便告知。”楚文白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编造,整个天下除了隐仙派他谁也不认识了。
“啊!贵派传承渊久,功法玄妙,早就略有传闻,今日一见居士风采,的确名不虚传,令人神往!不知尊师何人?有如此大能,足下有居士这般高徒。”和尚继续问道。
“家师道号法云,在下从小跟随师父在山中修行,这也是初次下山,未经尘事,如同毛头小子一般,大师见笑了,世间凡尘,还望大师多多指点。”楚文白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这也是一个机会,难得碰见修行之人,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天地万物,各有各的道,但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一年光景里,他也想通了,现在变成僵尸,行走江湖得多加谨慎才行,不然说不准何时又冒出一个法云老道,喊杀喊打要替天行道,心有执念怎可身亡。
“阿弥陀佛!惭愧,惭愧!原来居士是法云真人门下,贫僧对尊师敬重已久,可惜一直无缘相见。法云真人道行高深,降妖除魔为己任,乃正道人士之楷模。”
凡尘和尚神色真诚,没有丝毫虚假奉承之意,看着楚文白的目光也有变化,多了一丝亲切,接着道:“想不到有此缘分,偶遇法云真人门下,不知如何称呼居士?”
“我乃家师门下二弟子,道号静空,不过现已入尘世,大师叫我本名楚文白即可。”楚文白道。
微风徐徐,丝丝凉意,月色山头,浩瀚星空倒影在海中,波光粼粼,一番别有意境的美景。
两人倒也洒脱,席地而坐,畅谈古今,东南西北天下事无言不欢,特别是楚文白从其口中大致了解今时今日修道人士的一些现状,还有行走江湖的一些忌讳,感触良多。
华夏几千年,大大小小的门派参差不齐,数以计百,如今赫赫有名也就道家龙虎山与天机门,佛门相国寺,妖族万妖山,魔修的魔宗与月冥派,而隐仙派与大空寺等等因极少出世则被称为隐世门派。
“大师,可知仙道路在何方?”楚文白忽然问道。
凡尘和尚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古怪,似憧憬似落寞,良久才缓缓道:“大道难修,仙路难寻,苦修数十载也不见其路,何其悲哉?千年来,未曾一人成道,一人成仙。”
“为何?”
“大道已断,仙路已封。。。”
据说很久以前古修士发现天地大变,灵气剧减,耗费几代人精力寻其缘故,却无功而返,最终得出一结论,仙路已断,大道亦消失。
“没有破解之法吗?”楚文白内心难以平静,迟疑的问道。
“昆仑。。。”凡尘和尚说完后怔怔不语,不知道想些什么。
昆仑,在华夏神话中历来神秘,无人不知其名,却无人可知其实。现如今的昆仑山,被称为华夏龙脉之祖,位于华夏西部山脉,山势宏伟,山体连绵不绝。
传说中昆仑山乃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的道场玉虚宫坐落之地,还有西王母也居住在昆仑之上,总之,如今谁也无法知晓真假,一切都化为神话。
楚文白有些感叹,世事变迁,任你风光无限也抵不住岁月无情,诸天神魔也可能在世间化作虚无。
“大师,此番偶遇相谈甚欢,但终须一别,在下因有俗事缠身,暂且告辞了。”楚文白见黎明将至,天色微白,想着今日还寻仇人了结恩怨,连忙告辞别过。
凡尘和尚闻言收回思绪,急忙道:“楚居士,稍等,贫僧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楚文白略有诧异,道:“大师但说无妨。”
“阿弥陀佛!楚居士方才能够汇聚如此精纯的玄阴之气修行,足见天赋奇才,功力深厚。但是玄阴之气属阴,吸收入体后最难融存,不知居士可否觉察自身阴气凛人,长久下去可能危害本源。贫僧多言,还望楚居士三思而行。”凡尘和尚道。
楚文白闻之一愣,心中苦笑,片刻故作轻松道:“这是我功法所致,未修大成故不能收放自如,多谢大师关怀,就是不知今日一别后,何时再能与大师相见?”
凡尘和尚沉思一会,道:“是贫僧多言了,有缘自会相见,楚居士,多多珍重。”
言毕,凡尘和尚叹声佛号,神情古怪看了一眼楚文白,竟跳下山头,踏海而行,先独自离去了。
“真是个奇怪的和尚。”楚文白自言自语道,望着海上背影渐渐消失,也离开海边,反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