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进宫?(1 / 1)

来几发就是好啊,纾解了朝堂上积攒多日的郁卒,闷气一扫而空,通体舒泰。

这是某人那日出了五二精庐后的心情。

七名羽林郎尉拢剑摁鞘,四面扩散,融入人群,保持视线内的安全距离。

带队的光禄勋头领见皇帝站在精庐门口,叉着标致俊挺的狗公腰,正在展臂伸腿、摇头晃脑地舒活筋骨,迟疑俄顷,上前喊住那名白瘦骄长随:“胥大人,皇上劳累了,下官可要叫太仆那边的人备马匹和厌翟车?”

胥不骄循目一望,这隔得几丈远,都能见皇帝两颊泛出汪汪两团红晕,精神旺健多了,挥挥手,十分窝心:“先不用,刚完,许是还得回味回味。”

光禄勋得令,退下。

主子快活自己也欢喜。

胥不骄上前,按天子在外的称呼拢袖奉承,:“郎主好身子骨,有如神助,八个小青年都是赶不上您的。宫里头也不知怎么会传出那些荒谬流言,英主难当哇,少去几趟后宫被人说,多去几趟,还是得被人说。”

话没说完,脑门子上闷声一响,狠挨一记。

皇帝仍是一袭青衫素带、衣冠楚楚的师长装扮,听了这赞许,丝毫不喜,反倒用扇子骨将这侍从脑壳拍得脆响,眼皮一动,眸色漠淡:“拍马屁也得事先过一道脑袋,什么八个小青年都赶不上?牛皮吹大了就成了埋汰人。”

胥不骄噤声,再不敢言语,却见皇帝稍一凝思:“两三个小青年,那绝对还是赶得上的。”

胥不骄嘴一歪,暗下嗤鼻,恭敬道:“郎主,不骄这就叫人去备车。”

皇帝阻止:“叫南军那些人先在后面跟着,跟远些。天色尚早,天气也好得很,散散步,我现下腿脚像谁给加了把薪火似的,一身的力气用不完,走到正街再说。”

正街离这儿还有好几里的路呢。

胥不骄苦笑,说您胖,您还喘起来了,真不嫌累了,您是牵一处动了全身,精神劲上头了,想那谢家的千金也不见得比宫里的好多少,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只好朝后面挥挥手,给光禄勋示了意,自己也跟在后方三步之遥,伴着走了几步,情不自禁又关询起来:“郎主今日兴致难得的健好,看来那谢千金……极合御体。”

问完,胥不骄偷偷观察,见皇帝一笑,也不藏私:“腰功不错,极会夹人,穿着男装在学堂里幸,又别有几分滋味,就是力气略大了些,手劲儿也厉害,不过挣着挣着,碰碰撞撞,乒呤乓啷的,风吹河柳雨淋淋的,倒也有趣。”胯|下被她抓得尚有几分隐痛,还得回宫里叫御医瞧瞧。

一番香言艳语,他说下来,却毫不猥琐,反倒淌出风华。

胥不骄没命根子快三十年了都听得脸红耳赤,又心生敬仰,啧啧感叹,天下最大的就是最大的,再多想想,又忍不住发出一身冷汗,嫌力气大?幸亏心细,多给谢福儿灌了一杯茶,万一药性不够,发起彪悍来,岂不是得损了御驾!

几刻之前,胥不骄见皇帝在厢内与谢千金谈完出来,生了宫外搭御床的临幸之意,一时大奇,第一反应是,这书院可九成都是男儿身啊,吞吐:“要幸……哪家女郎,还是——哪家子弟?”

皇帝冷光梭来,转了半边龙头,遥指半开窗棂:“谢家女。”

胥不骄呐呐:“谢……谢家千金哪儿来的福分,怎么短短时辰能让陛下龙心大悦?”

皇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嘴甜,会赞人,听得高兴。”

胥不骄也不知谢福儿刚刚在屋子里怎么无端端提过皇帝,又夸奖过皇帝,怔了怔,本是打算进屋直接告诉谢福儿,叫她接驾就是,孰料被皇帝拦了,说是不许败露身份。

胥不骄还纳闷,天底下最大的人幸个女子罢了,多正常不过的事,对方还能拒了不成,估计喜得合不拢嘴,藏着掖着干嘛!

皇帝只一句话解了他疑惑:“玩的,就是这味儿。”

胥不骄茅塞顿开,拍大腿,可不是,圣上就是英明,玩的就是这味!若晓得是皇帝,承欢之人跟宫里的女子还有什么区别!但不表露身份,隐患颇多,怕女子反抗,损伤了圣体,临时叫人去找了蒙汗药兑在茶里,免得出意外,又叫光禄勋差使几名羽林郎尉进来,围住厢房,免得叫人打扰了天子行欢。

在自家圣上汗流浃背地洒露灌芽之时,胥不骄又打发人去置备避子汤,免得叫龙种流露在外。

快到正街,夕阳隐现。

胥不骄见四方锦帘的厌翟车停在前方,快要上车回宫,才提醒一声:“那,回宫后,不骄择个时辰,跟谢敬乔那边打一声招呼?”

皇帝英眉一抖,疑窦满脸:“打招呼?干嘛?”

胥不骄深吸一口气,您说干嘛,您这一脸无辜的可不是扮采花贼扮出瘾了吧,真打算吃完遁迹?

按着常理,皇帝宫外召幸女子,虽是无媒苟合,幸完了,会托内侍通报女子家族,女子大半会被接进宫内,当宫女还是当夫人嫔妃,那就是全看皇帝的心情和那女子自己的造化了,就算皇帝极不喜欢那女子,甚至厌恶到接都懒得接进来,也还是得赐帛赏金,给个封号,但这封号一下,也注定了这女子今生再不能嫁人。

说一千道一万,皇帝使过的,不管收不收,旁人再不能染指了。

像谢福儿这种官宦人家的,父亲还是两朝的元老,接进宫来,封个颇有品级的位份,可能性极大。

加上皇帝刚刚还称赞过她腰功呢。

现在别说接进宫了,连通知都不打算给人家下一个,胥不骄吃惊不小。

就算撇开规矩不谈,一般陌生门户家的女儿就罢了,那谢福儿可是谢太傅家里的独苗闺秀,就那一个女儿,她爹她爷她太爷给您家打了四五代的长工啊,旁枝邻宗也有不少亲戚朋友都在朝廷和地方当官,一大家子跟您做牛当马,您用完了人家女儿连个声都不吱……这事儿干得有点没人味儿哇。

万一被谢家晓得了,更是怕得积着一腔幽怨……

虽然谢家不算什么权臣,毕竟威望在那儿放着,失了臣子心,真的没关系么?

可皇帝既然明确地表达了不打招呼,胥不骄总也不能强硬地劝谏您必须打招呼,只委婉提醒:“谢家千金……到底是个姑娘家,这样糊里糊涂失了身,连人底细都不知道,万一想不开,投缳自尽以谢天下了……”

说完半天没反应,胥不骄悄悄抬起眼,将皇帝龙腮打颤,心里舒了一口气,诶,咱家陛下到底是个心眼柔软又慈祥的,念头还没放下,皇帝两颊松弛,往外如浪拨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

“那丫头会自尽?混在一堆男人中当了一年的官,御殿上当着群臣连脑袋都敢撞,心智比一般汉子还得强!你这老兔崽子一说,还真是提醒我了,我还就真想看看,她能不能为了这事自尽!”

说着,甩开襜褕敞袖,挥起一阵细风,朝早就布好多时的厌翟车神清气爽地大步踱去。

胥不骄痴愣愣小会儿,回过气来,跟了上前,叹一声,天意难测,谢家千金呐,人这辈子总要背几回时,您今年可算是踩了屎!

买点儿艾叶回去洗洗,自求多福罢!

=。=

谢福儿自然不会投缳自尽以谢天下。

原来那个古代女汉子恐怕都不会,现在这个更是不可能。

就算谢天下,也得拿那男人的头颅来谢。

那日被蒙汗药迷昏了,男人猛挖实干,在她身上翻江倒海了半个多时辰,她从头到尾没瞧清楚他的模样,可她不是傻的,前后一想那长随的异状,贼人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临时来代课的外傅!

这事她谁都没告诉,包括最亲近的侍女。

还是得尊重时代规律。

女扮男装当官虽有违寻常人的眼光,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在某些朝代还不能算少,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是被人诱污了,古往今来,却都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事。

谢福儿叫阿赏悄悄去打听当天那名外傅。

成也阿赏,败也阿赏。

当初拼命叫谢福儿去精庐上课的是她,如今也是二话不说,赶紧去做。

这婢子什么都一般般,就一点好,自家小姐吩咐的,机器人一样,统统照单全收照着办,多一句都不问。

阿赏跑去找精庐的小厮和助教一打听,大伙儿都说那外傅是精庐的院长亲自请来的,只来过那么一天,之前之后都没去过,全院上下还真不知道那位外傅是哪儿来的先生。

询问院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人家是书院里食物链的最高层,是朝廷官学中的品级大官,别说阿赏区区个小侍婢不可能跑去问,就连谢福儿自己也是难得见一面的。

谢太傅倒是能跟那院长打交道,但谢福儿又怎么敢在贼精老滑的爹爹鼻子底下放一丝风?

难不成说自己暗恋那外傅,想打听打听人家?

还是说那外傅借了自己钱,现如今要找他要债!?

人生啊……苦恼。

谢福儿挠头,实在不敢想象谢爹爹要是知道自己被个不知姓名,无品无阶的臭老九给玷污了,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脊背上的汗毛都在一条条发冻。

这样一捱,就捱到了皇太后颁下懿旨,召自己入群芳荟,有心拉拢自己跟胖太子……

=.=

离群芳荟倒计时尚有三日,这天一起床,谢福儿双臂抱脑,枕在靠背上,又在发愁,阿赏火急火燎地跑进闺房,兴冲冲道:“小姐,来了!来了!”

谢福儿都快给她跪了,哭丧着脸:“什么来了啊,我没心情跟你玩猜猜看,你好好说话,说明白些。”

阿赏摩摩鼻子,依旧兴致勃勃:“这几日奴婢托付了个精庐的小工帮奴婢继续瞧,那小工给精庐一名学正打下手,平日端茶送水,那学正又是院长的副手,每日都得见两三次面——”

谢福儿捏捏太阳穴,头昏得紧,倒在靠枕上:“我跟你说啊阿赏,我现在没心情听你拉扯那些关系——”

阿赏大声道:“……所以,小工听学正讲了,院长昨日放过话,说那个外傅今日下午好像得回五二精庐一趟!”

谢福儿鱼跃而起,一下子就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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