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之上,关楚差点被章九晟捂出一条命,而屋顶之下,相处数十年的少爷和管家也争锋相对。
七月的天气,就像王拐子家小媳妇的脾气,说晴便晴,说打雷便打雷,还带着狂风暴雨拍打芭蕉,劈头盖脸顷刻间就将屋顶两人淋了个透,关楚反应快,伸手一把拽住章九晟的衣领跟拎小鸡崽儿似的给拎下去了。
章九晟觉得喉咙一紧,只来得及骂一句:“你他娘!”
“少爷,您是何时知道的?”老管家似也不再装,索性站直了腰板,直视着不远处的魏满,面色平静如水。
魏满也不言语,冲着老管家,摊开了手掌心。
那半块玉佩,他一直拿在手里,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撒手,老管家眼神一凛,轻笑出声:“原来如此。”
“既如此,你还不承认吗?”魏满宽袖一甩,那玉佩便脱了手。
老管家伸手轻轻一接,玉佩就已安然躺在手心,他垂下头去,静静看着,布满褶皱的手掌小心翼翼抚过那温润的玉身,轻声道:“老奴这一生,过得大半都是刀尖上的日子,也就只有到了樊县才算过了个安稳,原以为我离家离亲,就能让他们平安,可到头来还是不放过我,不放过我啊!”
不过寥寥几句,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波涛,趁着还没落下,老管家扶起袖子一拭而过,继而道:“这玉佩原是老爷买给我那小儿子的,可惜了,就这么碎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魏满握了握拳。
老管家笑了笑,将那玉佩小心收好,看着魏满良久,才慢悠悠地说:“少爷,这件事没有您看到的那么简单,老奴只能告诉您,那道墙里的那些人不是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您是老爷的独子,老奴不想也不愿看见您踏入这趟浑水。”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红豆明明就跟我说好了,会放雪淀离开红豆台,可为什么最后到我身边的,却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头?!我把她放在老宅,我想让她入我族谱,入我宗祠,我每天都去看她,我连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都不敢摘,可为什么你们最后却反悔了,连她的头都要拿走?!”魏满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再一看,已是泪流满面。
老管家一愣:“您说头不见了?”
魏满满目悲痛,弯着腰,捂着脸几乎要跪下去,在听到老管家的话后,猛然抬头:“你不知道?”
忽而,门外传来一记轻轻的咳嗽声,似是故意打断二人的谈话,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魏满愣了愣神,慌忙用袖子擦去脸上泪痕,转过身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老管家见状,敛了敛袖子,佝偻着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章九晟,还有一脸不耐烦的关楚。
“我觉得我来的挺巧,是吧,关捕头?”章九晟一掀袍子,抬腿便往屋里进,看到魏满,咧了咧嘴:“哟,魏少爷终于舍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