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过招(1 / 1)

不算宽敞的茅屋里只有一排书架,书架上排列着一本本医书,书架右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名盘膝而坐,纤手抚琴,着一袭大红纱裙的绝色女子。书架左边是一张檀木雕花床,床上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把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雪痕的视线落在矮几那把琴上,他拾步而去,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无论过去多久他都记得这间屋子的主人喜静。

在床前站定,雪痕白皙的手落在琴弦上,感受着琴弦上的寒意,耳畔似乎又响起那熟悉而美妙的琴声。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女子抚琴的画面。

雪松林里,一名女子披着貂裘盘坐在雪地上,腿上放置一把琴,三千青丝垂落在身后,她那未施粉黛的脸透出不正常的莹白,可小巧的樱唇却似染了血一般呈现出殷红。她慈爱地看着蹲在身旁六七岁的小男孩,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朱唇轻启:“小雪痕,好听吗?”

被唤作小雪痕的小男孩笑着点头:“姑姑弹什么都好听!”

“小雪痕喜欢的话姑姑就教你。”

“真的吗?”小雪痕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女子。

“嗯!真的,以后姑姑不在小雪痕就可以自己弹。”女子宠溺道。

听到女子的话小雪痕脸上流露出失落嘟嘴道:“姑姑又要走了吗?”

女子将琴放在一边,伸手将小雪痕抱进怀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哀伤:“姑姑也不想走…”

“那姑姑就留下来吧!跟我和师傅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小雪痕在女子怀里昂起头祈求道。

女子看着小雪痕祈求的模样,心里不忍拒绝,可是自己又能答应什么呢。最后只是轻轻叹息道:“小雪痕要好好用功,成为像你师傅那样了不起的大夫,好不好?”

“不!我不想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夫,我要跟姑姑在一起…”小雪痕微胖的小手紧紧抓着女子的衣服,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水光。师傅只会要他认草药,背药典,从不跟他多说一句话,只有姑姑会和他玩,会唱歌弹琴给他听,还会教他下棋作画。

“傻瓜,你若不成为了不起的大夫那姑姑受伤生病了怎么办呢?你看你师傅冷冰冰的肯定不会给姑姑看病治伤。”女子轻笑道。

“这样呀…”小雪痕想起自己那冷冰冰的师傅一时苦恼起来。片刻后只见他抬起头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我要超过师傅,以后不仅要成为是最了不起的大夫,也要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姑姑了,而我也只给姑姑一个人看病!”稚嫩的童音透露出认真,让人升不起一丝怀疑。

“嗯!好!小雪痕一定会超过鬼医樵隐成为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

雪痕睁开眼,右手小心翼翼地抚着琴弦,原本冰冷的眸子子闪过一丝忧伤,只见他低语道:姑姑,如今我已和师傅齐名,可是你却永远不在……

语毕,雪痕转身走到那幅画前,嘴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怀念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女子明眸皓齿,细长的柳眉似一弯下弦月,五官精致得让人无可挑剔,身上的大红色纱裙,让她如烈焰般夺人眼球。他知道她穿红衣时是最耀眼最好看的,虽然她本身就是天下绝色。

可是她只穿白衣,她说红衣只穿给良人看。

雪痕无声叹息,思绪回到十几年前。

“姑姑,这个小妹妹是谁呀?真好看!”茅屋里小男孩小手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地看着白衣女子画的小女孩。

“她呀…”女子画下最后一笔,细细端详着画中五六岁的小女孩,脸上流露出柔和的光芒。

“她是小仙女!对不对!”小男孩打断女子的话坚定道,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似乎为自己的猜想而开心。

闻言,女子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宠溺道:“嗯!小雪痕说是那就是!”

“她是小仙女,姑姑就是大仙女,姑姑画她,那我画姑姑,可以吗?”小男孩神采飞扬道。

“哦?”女子秀眉微挑诧异道:“小雪痕也会作画?”

“我现在不会…可是姑姑可以教我呀!”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模样。

“好,只要小雪痕想学,姑姑什么都教。”女子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将蘸了墨的笔递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欢喜地接过画笔,在女子的指点下一笔一划地画着……

回过神雪痕伸手摸着墙上的画,姑姑只教了他几天绘画技巧,可他却用了几年的时间完成眼前这幅画。他的画技不输于任何人,更甚是超过当年有画仙之称的南宫太子,可是他的画作却只有两幅,一幅是天下闻名的“雪山之巅”,另一幅便是眼前这幅“雪山绝景”,只是“雪山绝景”从未出现在世人眼前。

“姑姑,你看,我的画可是超过了南宫太子呢…可是,你却看不到了…”雪痕轻声呢喃。

过了一会儿,雪痕脸上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漠,仿佛刚才所流露出来的情绪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走到书架前,伸手抽出三四本医书然后就看了起来。

对于阴阳毒他没有研究过,只听师傅说过此毒无解,但似乎除了姑姑中过这种毒这世间便再也没有病例,所以他才来这里,希望能从姑姑钻研的医书里找到能暂时抑制这种毒的办法。

虽然与唐子晴才见过两次面,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看到她受阴阳毒的苦。

转眼两天过去,第三天当第一抹朝阳穿透云层时唐萦刚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于是她便看见一身白衣的雪痕宛若一位仙人踏着朝霞临空而来。那朝阳在他身后绽放出万丈光芒,似乎在他周身镀了一层光辉。

看着那仿若不食烟火的白衣男子唐萦脑中忽地闪过另一个谪仙般的身影,想到自己从东朝皇宫里失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担心…想来应该是不会的吧,她又不是他的谁…当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时唐萦的脸上出现懊恼的神色,她怎么会想起他!一定是噬心蛊的原因!唐萦默默想着。

当唐萦苦恼自己怎么会想起那个白衣身影时,雪痕已落在听雪园里,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于是唐萦蹙眉懊恼的神情便落入他眼里。看着前面的女子,那柳眉秀额让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细瞧之下果真发现,那朱唇鼻子与姑姑越发的相似。

雪痕深邃不见底的眼眸隐藏着不解的疑惑,蓦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想…可是,十三年前他亲眼看到姑姑的尸体,当时师傅也说已没有了气息…他再次看向唐萦时目光隐含着复杂的情绪。

“呀!你是雪娃娃吗!?”

这时,另一边房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老道人迅速地从房里跳了出来。他围着雪痕转了两圈,然后将肩上插着的破扇子抽出,一边扇一边将雪痕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只是,眼前一身白衣如雪,身上散发出淡漠气息的男子再也没有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可爱样。老道人脸上隐隐透出失望,可是他那双浑浊却不失睿智的老眼却又迸射出赞赏之色。

“道长,别来无恙。”在看到老道人时雪痕脸上有过霎那的惊讶,然而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见到他原本淡漠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看到雪痕脸上的笑容唐萦双眉轻挑,嘴角微翘。

“雪娃娃怎么生疏起来了?”老道人的眉头皱成“川”字,不高兴道:“难道是忘记了老道爷爷了么?”说着便伸手用破扇往雪痕头顶拍去。

雪痕往后一退老道人拍了个空,老道人顿时瞪眼气呼呼道:“好小子!现在敢忤逆老道爷爷了是吧!看来老道爷爷消失太久让你忘了小时候的教训了!”

看着老道人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雪痕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十多年不见,这颠道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忽然,颠道人神情一遍,抬手,手中的破扇对着雪痕一扇,顿时一道凌厉的气劲袭向雪痕。

雪痕反应极快,在颠道人抬手那一刻便察觉到他周身气流的波动立马张开双臂,内力凝聚于脚尖飞身后退到百步以外。

“哎呀!雪娃娃速度不赖噢!”眼见那道气劲落空颠道人不怒反笑,摇着破扇子,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道:“来来来!跟老道爷爷过两招!看看你的功夫是否长进了!”说完,颠道人也不管雪痕愿不愿意,直接跃身朝他出招。

看着已经到了跟前的颠道人雪痕脸上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只见他快速出手接下颠道人的攻击。

于是,在这大清早的雪山下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两人过招都没有华丽的招式,你来我往间端的皆是快、准、恨,只要一方稍微一个大意便会从半空中坠落。

看着那半空中打斗的两人唐萦眼底满是惊叹与羡慕,想着自己身上被封印的内力,心中划过遗憾,然而那遗憾只停留了一瞬间便被她的决心所取代,无论会承受怎样的痛苦样她都要拥有那内力!想起已死的青儿,她清冷的眸子布满坚决。

这时,听雪园其他的房门都被打开,雪狼、雪梅、修缘大师、小龙和火狸陆续走各自的房间,众人的目光无不是落在远处打斗的二人身上。

“咦?老道长怎么和神医打起来了?”小龙抱着火狸走到唐萦身边惊讶道。

“吱吱…”火狸看着那个灰衣身影眼中露出不满,似在说:一定是那个讨厌鬼惹恼了神医!

看到火狸眸中的鄙夷,唐萦侧头看向另外三人,除了修缘大师依旧是一脸平静,雪狼和雪梅二人脸上都是透露着疑惑,不明白阁主为何会与老道人动手,看那毫不留情的招式,他们可不认为阁主是在跟老道长切磋武功。

“阁主不是老道长的对手。”只看了那两人过了几招雪狼便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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