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陌情起身走至桌边,宫人上了茶点,一杯茶盏,浅抿一口,萦萦茶香,回味无穷。
“碧落,苦中带甜,先苦后甜,涩涩口感,回味无穷,三哥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什么都好,只可惜…”
放下茶盏,看过来。
“三哥视若珍宝,可于九弟而言,只是趣味,无论是皇位,还是女人,九弟若想要,三哥不会坐的如现在这般稳,守的如现在这般紧。”
走过来,靠了榻柱,慵懒了容颜,懒散了。
“九弟回京,三哥生了警惕,而今九弟便同三哥说开,那皇位,此生只会是三哥的,至于三哥的太子妃,就只能看三哥能不能自己抓住了。”
这句话落,暮陌情走了。
花灵玥那女人,她可能忍受与他人共侍一夫?当太子的身旁出现旁人,你们的情还会如现在这般牢固吗?三哥,那个女人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庇护,是你,却也许也并非是非你莫属,而你与她,也并非全然信任啊!
连抉走进来,见暮陌染怔色,轻浅了脚步。
“何事?”暮陌染回神,眸中带出一抹复杂。
九弟,你到底是如何之人,三哥越发看不清了,你来东宫,只是为了同我言明彼此间的暗流吗?
“回殿下,皇后娘娘唤了宰辅小姐为她抄写佛经。”
连抉缓声说出刚刚凤仪殿那边传来的消息。
暮陌染看了连抉,一瞬,明白暮陌情的最后那句话了。
抓住…
母后,您就非得这般逼儿臣吗?无论如何,儿臣的太子妃只能是玥儿,也必须是玥儿。
眸底映出一抹执拗。
连抉紧握了一下手中剑,又道:“殿下吩咐属下所查之事,将太子妃带进月桦殿的奴才,除了那个婢女月桃,还有一个太监小栓子,他是打扫月桦殿的奴才,太子妃出事后便无了踪迹,十有八九已被背后之人灭口。”
“此事无需再查,本殿禁足期间,谁来也再不见。”
母后,可是您所做?齐梦萦入宫为您抄写佛经,您将玥儿置于何地,三年,儿臣原以为您已经接受了玥儿,可而今看来您终是不认可她的,哪怕玥儿救了儿臣的命。
拿起书卷继续翻看了,只是身上的舒逸化作了淡淡漠寒。
齐梦萦入宫,未过半个时辰,消息悄然流出宫中。
户部尚书府。
花霄得知此消息,立刻起身就要来玥蔓阁,却是须臾间,脚步顿下,又坐了回去。
“老爷,您不去问问二小姐。”管家一旁候着,见花霄这般反应,低声一句问话。
花霄摇了头,“如今太子禁足,灵玥能知道什么,何况太子后宫岂会只灵玥一人,那日之事皇上皇后已然不喜,齐府小姐是皇后给我花家的警告,也是给灵玥的警告,
而今距离灵玥及笄不过两月,太子大婚迫在眉睫,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管家,你去叮嘱着,别让这话传入灵玥耳中,谁若敢乱嚼舌根子坏事,直接乱棍打死。”
管家浑身轻微一颤,立刻应声,出去书房。
玥蔓阁中。
花霄阻止,可不妨有他人告知,白尧一脸气愤的大步走来,炸毛的感觉,火冒三丈。
“小姐,齐家那女的入宫了,皇后亲自传召说是为她抄写佛经,可实际却是给暮陌染抄写佛经,说让他静心,真是气煞小爷了,昨日还一脸姐妹情深,今日就挖小姐墙角。”
愤愤的话,走进外阁,直接拿了茶壶就是一口灌。
白尧如此之话,也就幸好而今的玥蔓阁中无其他奴仆,自花灵玥将府中中馈交由刘姨娘后,花灵玥便将玥蔓阁中的其他奴仆全部打发了,有渔儿和白尧在,就可以了。
偏阁中,花灵玥未有多余的反应,仍是安静的看着书卷,好似不曾听到白尧的话一样。
“小姐,你不生气吗?”见花灵玥这般样子,白尧真要炸毛了,要是以前的笨蛋,定会嘴角高鼓,一脸气愤,二师兄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可以抢,虽然不知这暮陌染究竟是不是那暮卿陌,可如今他觉得很有可能是。
“早就已经想到的事,有什么可气恼的。”
微微抬眸,见白尧这般激愤,花灵玥微鼓了唇角,纯真的一抹笑。
“就是白尧,这有什么气恼的,你就是大惊小怪,这三年间对太子殿下趋之若鹜的女子有多少,虽不如那九王爷多,可也不少,可你有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个女子上心的,除了咱们小姐。”
比起白尧的炸毛,花灵玥的心明,星络的安静,渔儿是绝对的相信,相信暮陌染对花灵玥的情,三年来未曾变过,现在也不会变。
“你这小渔儿懂个什么,边儿去。”
白尧一把拉开渔儿,一下坐了花灵玥一旁。
“小姐,你真的不介意,要是暮陌染娶了别的女人…”
“不介意,陌哥哥若是娶了他人,那我…”
一句轻语,后面的话顿了,花灵玥站起身,手中书卷置于手旁桌几。
“好了,这些事以后别再说,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已经两日了,我们也该去看看那对母女了。”
走出外阁,径自去了后院。
白尧挠了头,有些烦躁,却是快步跟上去。
星络也跟了。
渔儿看守了玥蔓阁。
玥蔓阁后院,一间后阁中,花灵瑶与花夫人被绑在木柱上,口中塞着布团,两日未进食,面色已是苍白虚弱,身上的华服也早已不堪入目,发髻歪斜,碧玉金钗松松垮垮。
阁门被推开,这两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见绑她们之人竟是花灵玥,眸中闪现了浓浓愤恨。
“唔…唔…”
花灵瑶忽然好似有了力气,死死盯着走近的花灵玥不停挣扎,眸中的刀子好似能剐了花灵玥。
“这就恨了,那你将我推入陵水湖畔时,我又该有多恨。”
浅浅而语,看了花夫人,花夫人亦是满面恨意,却多了一丝悔,悔她在三年前弄死花灵玥娘亲时为何没有将花灵玥一同弄死。
“三年前,父亲陪同皇上狩猎,你趁机毒害我娘亲,那时我在柜子里看着,看着你将那碗有毒的汤灌给我娘亲,我咬破了唇,死死盯着娘亲的眸子,她不让我出来,
你带人走后,娘亲拉着我的手,满口是血,却还让我不要报仇,不要报仇,她说生死天注定,恶人自有天来收,她只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听了,好好活下去,只为了娘亲,哪怕我活的卑微,活的还不如一个下人,
府中姨娘为讨你欢心,欺辱与我,动辄打骂,仆从嬷嬷时时刻刻鞭子不停,稍有不慎便是满身伤痛,我能忍,因为总有一日我会找到护我周全之人,让你们再动不得我丝毫。”
话到这儿,幽深了眸子,她被赶出府中那日,大雨滂沱,她以为她会死,她终是辜负了娘亲,没有好好活下去,却不想会遇太子被刺。
一场赌,她赌赢了,自此,娘亲逝世后视她而不见的父亲宠了她,那些百般欺辱她的姨娘们巴结讨好了她,欺负过她的奴仆全被父亲处置。
有多少次,她想过,这对母女她该杀了,该为娘亲报仇,可每每想到娘亲的心愿,她就下不去手了,娘亲定不愿她的手上沾了鲜血,娘亲定希望她能像她一般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