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不语从柔软的天鹅金丝被中睁开双眼,看着床上方的彩鸾戏云图,默默出神,仔细感受这富贵人家的生活。
莫嗔在门外叫道:“师弟,起来了没有?”
薛不语连忙应了一声,穿戴整齐,仆人端进水来,净了脸,与莫嗔二人直奔大帅尚腾的居所。
寒风凛冽,街上的大雪已被打扫干净,堆在路旁。
行人面露凄然惶恐之色,来去匆匆,路边的角落里隐隐有流民蜷在一处,也不知是死是活。
薛不语抬头望了望昏黄低沉的云层,不忍的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流民,叹息道:“百姓何罪之有?竟遭此大祸。”
莫嗔边走边说:“十几年前,我国国势强盛,天子为了彰显威仪,派兵四处攻略,周边国家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现在,形势逆转,到成了我国百姓遭受劫难,哎!野心、欲望永无止境,唯有那茫茫仙路,方是脱离之法!”
薛不语听罢,暗自琢磨,自古以来,凡间便是战火四起,百姓涂炭,偶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出现,一统江山,但百姓何曾有过安定生活?
只是这仙路,虚无缥缈。
要逃离这滚滚红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不知不觉,已到尚腾住处。
高墙朱门,兵甲往来,不必细说,两人径直入内去见尚腾。
守卫军丁见到莫嗔,也不阻拦,想来早就认识,也敬重的很,也不问何事,直接就将两人带了进去。
尚腾年过三旬,蓬头散发,面如中秋之月,眼似深井之水,身高九尺,猿臂狼腰,一身火红的连环甲穿在身上,胸前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飞翔,倒是气势雄壮,威武不凡。
只是那黑黑的眼圈,深陷的眼眶,充血的眼珠子,无不说明这段时间,他压力巨大,寝食难安。
此刻,他正盯着一盘沙阵仔细琢磨,听到莫嗔来了,连忙迎出屋外,道:“仙长能来,腾蓬荜生辉啊。”
莫嗔看着面容憔悴的尚腾,知他因军务繁忙操劳,又有大战失利而心中有愧。
毕竟凤鸣军是青龙帝国四大主战军团之一,是青龙帝国威慑周边国家的法宝。
只是他很不幸,他面对的不仅冰封帝国最强大的冰封军团,而且面对的是可与帝国飞将马焱扳手腕子的潘玉山。
而且,他在冰封帝国的威望比马焱在青龙帝国的威望更高。
冰封帝国大帝对他甚是宠信,此赐予他假节钺,可不用请示,诛杀不服管教的官员。
是以冰封军团政令通行,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尚腾请二人入内,落座后,向莫嗔拱手问道:“仙长此来,必有要事,请仙长但讲无妨!”
莫嗔点点头,向尚腾介绍道:“大帅,这是我师门同窗,姓薛双名不语,自虎威军而来,有要事禀报。”
尚腾看向薛不语,见他双目有神,流光神彩,也是颇为敬重,客气道:“仙长,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薛不语将贺毅遭人暗算,扬威军无故撤退之事细细讲了一遍,完了问道:“尚将军,不知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尚腾思索一会,道:“仙长,此处一切如常,并无诡异之事发生。只是~”
他一打磕绊,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皱着眉头接着道:“仙长,最近城中多了不少江湖术士,不知何故?”
薛不语两眼一亮,道声:“哦?可探清楚他们的来历?”
尚腾苦笑一声,道:“仙长,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崇城更是庞大。
这些人入了崇城,如同溪流入海,难以寻找!目前只查出大部分是我国江湖人士,也有些许别国术士。”
莫嗔心神微动,看向不语问道:“民间的厮杀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薛不语皱眉思索片刻,面色沉重,道:“或许如此,我也不敢断言!”
尚腾眉毛一跳,听的云里雾里,不解问道:“什么厮杀?”
薛不语并未回答,心中忧虑万分,心中祈愿只是巧合,但他也明白,师兄所说的厮杀也许已经开始了!
他肃穆向尚腾说道:“尚将军,这段时间更要加强城内巡查,对这些江湖人士要严加防范,有可能灾劫已起。”
尚腾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在这多事之秋,多加防范是应该的。
他郑重道:“理应如此,仙长不必过虑,我马上吩咐下边严查。”
几人在屋内正说着军情,门外泼喇喇走进来一个大汉。
薛不语定睛望去,这大汉淡紫面庞,身高仅有六尺,浓密的大胡子洒落在前胸,穿着同尚腾一般的火红甲胄,只是胸前纹着一只银凤,栩栩如生。
他走进屋内,如同一只矮小的狗熊一般,向前挪步,向尚腾唱个喏,又见过莫嗔与薛不语,走到墙边的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茶,一口喝完,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众人。
尚腾对他无礼的行为也不以为意,道:“张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那汉子回道:“大帅,冰封军团依然在不动,想必是想等融雪之后再进攻。但今天,城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尚腾一惊,想起二人方才所言,不觉心惊,连忙问道:“什么怪事?”
大汉口里叫嚷着“累死我了!”,寻张椅子坐下,神秘兮兮的看着三人道:“大帅,仙长,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原来这大汉叫张新昌,为凤鸣军副帅,人看起虽如狗熊一般笨拙,但打起仗来可是一把好手,而且头脑灵活,变化多端,可谓尚腾臂膀。
今天他带着人外出巡视一番,回城后刚想休息,就有手下人来报,城东北边深巷内有一具尸首。
按理说,凶杀案应由衙门来管,只是大战在即,衙门里那些捕快什么都编了队伍,所以只能是军方管制了。
大敌当前,城中每日宵禁,人心惶惶,连打架的都没有了,何况是这凶杀案!
张新昌一时兴起,便到现场去看尸首。
错综复杂的巷子只有六尺来宽,各路衔接,在一处墙角下,一名身着青袍的老道躺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身体僵硬,已经失去了呼吸。
张新昌上前观瞧,见老道面色青紫,双目竟然圆睁,面露惊惧,右手中捏着一张符篆,想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就遭了毒手。
身上钱财都在,尸首周围除了兵丁的脚印,再无其他痕迹。
他开始以为是江湖仇杀,也没在意。
直到一名兵丁抬起尸首的时候,惊叫一声:胸口部位竟然是空的。
几个人扒开老道上衣,骇人的是他胸口已被掏空,心脏不翼而飞,诡异的是竟无一滴血洒出。
他讲完,脸上浮现出畏惧的神情,神经兮兮道:“我老张杀人无数,那次不是鲜血横飞,像这么奇怪的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顿了顿,又用重重的语气说了声:“心都没喽!身上还没留下任何血迹。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尚腾面上也露出惊异,看着面前那张大脸,问道:“这老道的身世可曾查清?”
张新昌晃了晃脑袋,道:“这段时间,城里面来了不少江湖中人,还有不少道人。来的时候,弟兄们都查过了,路引什么的都很齐全。
他奶奶的,一出事,就全没了,也查不出哪来的。”
几个人正说着怪事,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兵,见了几个大人物连忙跪倒:“报大帅!费将军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