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蘅点点头:“一会待花奴回来就把门廊锁上,给我留个偏门便好。”怕是今晚不能早归。
陆婉瑜对自个儿小妹的举措从来都是不多问,她应承着摘了桃花叶也忍不住逗弄了下金丝鸟儿,不知是何人送来的礼,但是叽叽喳喳的,倒是叫府里增添了不少的人气热腾。
盛京城的黄昏落得早、落得快,夕阳才淹没的那瞬,百花街头已华灯初上,月色悄悄的浸没水榭亭台,陆以蘅这一口气,就跑到了阅华斋。
只是,赌坊不是她该来的,花街也不是她能逛的。
所以陆家姑娘还没能入得了斋中就在门口叫人给堵着了。
“陆小姐,你现在可是盛京城皆知的神武右武卫行队副使,大晏朝的明文规矩,不会忘了吧?”
官职在身者,不得入花街赌坊,否则,定以藐视君威论之,现在的陆以蘅虽然是小小的从六品也只是个名头官,但天子下了恩赐,就人尽皆知了。
那花信美人儿俏生生的,就那么倚着桃树轻轻娇嗔都能叫你骨头发*酥,除了岳池没有第二个。
陆以蘅忙退开两步,明了的点点头:“多谢岳池姑娘,”她拱手抱拳恭恭敬敬,“我还是要与你道一声抱歉。”
“陆小姐不欠我什么。”岳池笑吟吟的,春夜的暖风扬起她柳腰轻纱更是将这美人儿的身段衬得曼*妙而惹人心动。
“上一回来阅华斋,是我冒犯在先、使诈在后,偷天换日非正大光明之举。”她承认的坦荡,在赌场使诈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岳池和凤明邪当时没有拆穿她,已经是种恩惠。
岳池闻言倒是呛笑了起来:“好,这个歉意我接受。”她不推诿,看着陆家姑娘提着裙摆掉头而去。
陆以蘅会使诈、会欺人、会迷惑众生,可偏行得端、坐得正,矛盾又妥帖,叫岳池心里都不免有两分古怪的喜欢和敬意。
“她不会,就为了来和你道个歉?”桃梨树旁不知何时早就站着的墨衣人开口了,话当然是对着岳池说的。
这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不是带着脂粉气就是带着醉酒意,东亭的目光隔着人群就能发现陆以蘅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街角那头的花树旁停下了脚步。
“当然不是,她是来找小王爷的。”美人儿噗嗤一笑,早就看穿了意图。
“你故意拦着她?”
岳池小嘴一撇,手中的锦帕就往东亭胸口拂去,香味顿时扫入鼻息,着实叫人心猿意马:“我是实话实说,哪敢拦她,她是个小木头。”岳池这话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实褒非贬。
小木头,东亭觉得这说辞新鲜。
“就像您一样,”都是木头,“亭大人,您觉得这陆家小姐如何?”岳池呢不着急进堂屋,那双凤眼美眸就隔着千树万树娇娇俏俏地瞅向身边面无表情的护卫。
“哪方面?”
“相貌、身段、性格,”岳池打量的目光都变得品头论足起来,“你们男人看女人,怎么看就怎么说呗。”
东亭反而被这话给噎着了,她是个在风尘里打惯了滚的女人,花信年华没有成熟婉约的风韵可偏偏美艳凌人,一声娇嗔能叫你骨子发软,若是板起脸来,那眼中的目光就似雪色利剑能直直刺穿你的心脏,除了在凤明邪面前不敢冒犯着半点儿规矩,其他人啊在岳池的眼底里就剩下了两个字:戏弄。
东亭此刻就觉得自己正在被这千娇百媚的女人戏弄,顿时一张脸都羞窘的红了半边,支支吾吾吐不出字。
岳池笑得花枝乱颤:“亭木头,你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没学着,叫女人瞧上两眼还能如此害羞?”这个男人简直也是个世上活宝的正人君子,明明在进王府前走南闯北深藏不露,可偏偏对着女人就没半点法子。
“在下怎能和小王爷相提并论。”东亭一脸正色。
“是不能,”岳池撇撇嘴,可她就是喜欢逗弄这一本正经的东亭,“你这不懂风情的模样,谁见了都生气。”她哎呀哎呀的叹息,纤纤玉指不老实的在男人身上故意爬来爬去,惹得东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凤阳小王爷天生就是个百无聊赖的懒散胚子,五彩绝伦掩映着活色生香,凤阳城中若是他笑一笑,那些个门名闺秀谁不是趋之若鹜,可是呢,小王爷笑归笑,就是从来没留过情。
东亭的脚步就踉跄着往后退去,那女人指尖走过的地方好似都能带起一圈火热的涟漪,连娇嗔细语听在耳中都像细雨击打屋檐迸裂的水渍,他节节败退的狼狈样惹得岳池眼底里都映出漫天繁星的璀璨。
“咳,”东亭察觉失态忙正色道,“陆家姑娘小小年纪却有一身劲力,武学造诣绝非平庸,将来必定无可限量。”他见过陆以蘅的本事,西校场试艺叫他刮目相看,一点也不像个会夭折的药罐子,更不像是个十五的小丫头所能按捺的力道和策略的果决。
岳池“啧”的在男人胸口狠狠戳了戳:“你们大男人眼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有其他了?”应该说这亭木头的脑袋瓜子里就压根不存在什么美色、撩*拨、曼*妙这般词汇,“小王爷不是派人去南屏打听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陆家姑娘吗?”
她老神在在一副好似万事瞒不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