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所说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头也未回,皇后的语气也是没什么波动,好似一直处于半醉半醒的样子里面。
“你不是自己心知肚明的么。”
说话却是叫人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像是说在了心头。
自己一直都知道么……
追风的表情少有的变化得叫人感到有些……哀愁。
“那……”
开口的声音都变得稍微沙哑。
反而是皇后远远的声音传来,在回廊之间回响。
“过者已过,失者已失,你倒不如想想怎么好好按照人家的意愿做个‘人’才是真的。”
做个“人”……就连这样的话语都知道了?
若不是真的仔仔细细回想过了有可能的人员——当然,最终的结论都是已经身死——追风几乎要以为这人也是知晓内情的当事人了。
皇后走着,渐渐从追风可见范围之内消失。
空气之中,只留下了酒的气息,还有些许花香。
叫人不免沉醉了。
追风的表情渐渐恢复。
不只是酒香实在醉人,或者是花香月色,安抚人心。
追风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甚至最终变为一笑。
这样的女子么……却被说成是拿来看看到底会如何挣扎的观察之物?
真是久违的,叫自己也感兴趣起来了。
就当做被劝说,打算真的好好做个人“人”也不是不可。
之后次日,追风与逐花一样的程序,改了名字,由“当时曾约换追风”改了名字,由“约”换成了“追风”。
还说什么,倒是恰好与“花雪月”凑个整齐。
诗酒琴棋客,风花雪月天,有名闲富贵,无事散神仙。
说着是诗情画意的名字。
不过倒并不是什么风雅的人。
也是这样,就此跟着皇后,一跟就是那么些年。
杀掉或者收买了多少其他来刺杀皇后的相同组织或者不同组织的刺客,都已经是记不清楚。
林林总总算来,也是有约摸有好几十。
不过或许是发现无法得逞,或许是就连贪得无厌的组织都意识到得不偿失了。
渐渐少了人来了。
也是些没意思的日子,就此来了。
不过没意思可从来么有代表着得到安生。
果然,过了有些时候。
如逐花所愿意的样子,这个天人一般都人,开始失势,开始落魄。
所谓的若是为人就应该若飞蛾扑火?
倒是的确变得壮烈起来。
而且,这只飞蛾,还知晓着自己是在往什么方向而去。
知道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这地方与那人相陪,自己必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或者说,死路一条。
看过多少人的死,倒是都还算好的话……
亲眼见着自己一步一步致死呢?
可是她一副好像就愿意为此赴死的样子。
到底是为何,到底是为何呢?
追风与逐花日夜相伴着皇后,走过了日夜春秋。
甚至到了皇后身死的那一日。
都未曾明了。
不过那日之后,追风好似知道参悟了些东西。
与以往那个从黄泉回来的恶鬼相比,变化了些。
变得像个“人”了。
拾起来了往日里最为不屑的忠诚。
在赵晟翊身边,成了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他初见赵晟翊,是在皇后还在之时,那时追风还是个戾气十足的少年,而赵晟翊不过是个说话都牙漏风的小儿。
那时候赵晟翊还会笑得舒心,叫着他哥哥……
让人有些怀念的称呼。
晃眼一过,也不过数年。
皇后身死,赵晟翊以太子身份被皇太后接着抚养。
追风与逐花随着太子一齐,到了皇太后那青灯古佛的地方。
不过这皇太后虽然日日诵经,吃斋念佛。
却不见得比天天酒肉穿肠过,还喜欢说些没有礼数的话的皇后,多些参悟。
总是难免身处凡尘呀。
而逐花不过是看着这一切,不论是追风的变化,或者皇后的自取灭亡,以及其他皇家之人的生生死死。
不过是看着而已。
虽说还是有些时候,是自己真的力所不能及。
比如说,太子殿下,赵晟翊的腿疾。
不应该如此才对,除非……赵晟翊也是自找的?
这个猜测倒是也对追风说过,不曾相信就对了。
太子成年之后的故事,便是追风继续跟着赵晟翊,逐花出了王府,由赵晟翊的安排,盖了个楼子,名字还起得有意思,朝云。
倒也正好把之前那些个拉拢的刺客放到这个安身之所,日子倒是都过得如自己所愿的有意思起来。
——这下子,所看见的世间,就不只是三人所见的了。
妖魔可是就这样成长到了吓人的地步,还悠游自在,恍若无事,且是相比当初服侍皇后之前,多了几分仙人的样子。
不似之前那般邪气了。
而且,还留在赵晟翊身边。
皇后说到底的确是个凡人,免不了命运。
不过,也确实叫这些妖魔鬼怪愿意驻足了。
追风随着赵晟翊出来了宫中之后,勤勤恳恳做着吩咐下来的事情些——做得大多如同当初还在组织里边的时候一样完美。
只是少了几分当时可以不留余地的狠厉。
而曾经的“花”,也是按照自己的法子还有赵晟翊的想法些,让朝云楼成了个大楼子。
不时也做些私下里的活——倒是和当初组织有些像了。
但是按照逐花的说法——她可比组织的那几个又丑又臭,明明就只喜欢钱还要装模作样的老头子有意思多了。
追风倒是不知道有意思没意思,有用就好。
相比之下,他更加关心的,还是他现在的主子——赵晟翊。
虽然说,敏感如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赵晟翊瞒着自己所代表的赵官家的人与“花”她们有些不一样的交易与勾结……
不过那又如何。
所谓忠诚么。
不就是不该多问的么。
不想自己知道,大概是有原因的吧。
无论是出于不信任或者只是想要做些下意识的防备。
事实上都是无异的。
只是……好久不曾见到了啊,他都笑意,笑得真的像个少年了。
如此想来,估计还要多谢谢那个来路不明的“白大夫”了。
不过她到底是谁估计都无从知晓。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身份究竟如何。
大约都是无从知晓的。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所谓。
她至少是货真价实的将赵晟翊的腿疾医治痊愈了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说到底,赵晟翊既然意欲继续走他母后所为止搭进去了性命的那条路。
自己也无从阻拦。
大概这也是命运。
在门外继续默默守着赵晟翊的追风此时好似是在闭目而眠。
只不过是浅眠,却想起来的东西实在过多。
追风再次睁眼,已经是时候不早。
约莫是到了快要天明。
赵晟翊的声音,自寝房内传来。
“来人。”
声音清清淡淡,带着些许的倦意,打断了思绪。
也到了该继续做事的时候了。
便就起身,随着去服侍洗漱更衣的丫鬟些进门去。
赵晟翊还是那副模样,自去了太后身边之后就变得好似少了些稚气,多了些不该有的狠厉的样子。
昨晚见着他的那笑意,也仿佛不过一刹那的错觉。
实在是叫人惋惜的错觉了。
但是如若那抹笑意是真……那还要多谢“白大夫”了。
思虑之间,追风正欲上前如同以往一样扶已经洗漱穿戴完毕的赵晟翊上到轮椅之上。
却见着赵晟翊就此站了起来。
一滞。
也是有些没有习惯。
自己看着一路到这里的小孩子,也是长大了啊。
变了许多,到现在好的经历过了,坏的也有过了。
追风脚步停下。
赵晟翊似是察觉到他的迟疑,自己先开了口。
“走吧。”
说完就往外边直接走去。
追风也应了一声,自觉跟上。
虽然不知道追风到底是又在思虑些什么,以往应该冷静沉着的人,居然也有犹豫的一面。
好像还有些伤感。
不过今日也没有什么空隙去伤感或者犹豫。
按理来说,今日就是收回来网的时候。
收网之处,就是那天牢。
而此时的天牢之中。
作为“诱饵”之人,倒是不可能如赵晟翊这般从容。
边上的陆家四女时不时的变得疯癫,发出些怪叫声音,另一边的那白莲教的女子虽然说是没有再多加妨碍,但是不时带有压迫性质的盯着,也叫人不舒服。
几个狱卒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时不时的制止,却是也显得敷衍。
加上牢狱之内湿寒,饭菜也是不够好,还有诸多问题,都叫原本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魏大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虽然才一日而已。
魏大金思前想后等着那女教徒的说法,几乎开始怀疑。
往那边的墙靠了靠,依旧不敢太过接近。
“唉,你过来些,我有事儿要问你。”
那女子本来就随时将注意力放在了魏大金身上,此时也就知道是在叫自己。
稍微靠过来些。
“魏大人,有何贵干?”
看着魏大金的眼神之中带了些害怕的神色,大约那女教徒也想到了是什么事情。
“你之前与我所说的,将会有人前来救我出去究竟是否为真?”这过了的时日,可是不止一时半会儿的久了……
那女子一笑,在只有半张面露出来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