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个装神弄鬼的术士而已。有什么资格跟她等量齐观。
徐静怡唇角微弯,闷闷的哼了声。
徐树瞟了眼愤愤不满的徐静怡没有说话,转回头,双眼直视前方仿若街道两旁向他们欢呼的百姓不存在一般。
“看把她傲的。”小密探昂起下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去了趟辽东?我们裴神机使比她强百倍。”
老文呸呸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嘁,裴神机使才不会往心里去。”
裴锦瑶淡淡笑了,“都在京城免不了会见面。你们不要招惹徐家的人,他们有点不对劲。”
老文一愣,问道:“怎么不对劲?”
裴锦瑶想了想,“煞气重。”
小密探知晓个中情由,但没有对老文细说。在他眼中,徐家上上下下都是伪君子。当下心中不忿,俩手掐着腰,“不招惹但也不能让他们欺到头上。”
老文附和,“裴神机使不要担心,哪家没有点阴私事。只要揪住一条小小的尾巴就够他们喝一壶。”
“鄂国公府上能人太多。我不想你们冒险。”裴锦瑶注视着徐静怡的背影若有所思,“徐家势大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老文袖着手不说话。都在京城以后早晚得对上,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裴锦瑶从老文手里拈了几粒瓜子,“把那些小心思收一收。现而今徐家如鲜花着锦,正是兴旺的时候。我们能避则避。若是不愿,你俩就回东厂。”
小密探忙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跟老文叔哪敢不听。”他嘿嘿笑着,眼风一瞟,“诶?那不是二爷吗?”
裴锦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端坐在枣红骏马上的青年大概二十一二岁。容长脸,细长眼,面白无须,目光淡然。
傅二爷。燕六的义兄。
“不是说二爷办差要到腊月才能回来吗?”老文眉头紧蹙,“我怎么没收着风儿呢?”
小密探也是一脸凝重,“许是刻意瞒着咱们。”
咱们,指的是他们这些燕六的属下。
老文听了这话脸色很不好看。
“二爷是去辽东办差吗?”裴锦瑶嗑着瓜子问道。
“是去辽东。”小密探沉声说道:“上回押运粮草,督主指派的二爷。”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呗。”裴锦瑶把小耗子放回桌上,开开门,扬声唤来茶博士续水。
话虽如此,可裴锦瑶觉着傅二爷应该是明匡留下的后手。这个时候让他回京,对燕六而言不是件好事。
……
当天晚上,仪风帝大宴群臣。韩皇后称病,敬妃和太子俶陪伴君王侧,倒像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本该出席宴会的平邑长公主也病了。独虎王子和娜妥公主侍疾。
仪风帝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送到长公主府。
虽说该来的没来,但仪风帝兴致不减。席间册封徐静怡为县主,以示嘉许。
次日晌午,鄂国公府上的婢女到在神机司送请柬。
“县主三日后办宴,请您去吃酒。”小密探面露不悦,“也不知从哪买的丫头,规矩都没学明白就放出来乱跑。别看她嘴上说得客气,眼神儿可不善。您可不能去。去了……”眼角扫了扫老文,“去了徐二指不定说什么呢。小的这就帮您回了算了。”
坐在小杌子上绣荷包的老文轻笑,“我们裴神机使还怕她不成?”
“不是怕。”小密探梗着脖子,“后宅咱们照顾不到,吃了暗亏怎么办?就说裴神机使公务缠身不去就得了。”他扭脸看向裴锦瑶,“您不是说姓徐的没好货,能避多远避多远吗?”
她说的是徐家不对劲儿!
裴锦瑶摇头笑笑,“回绝了就是。去了也没什么好吃好玩的。不如留在神机司看看书。”
小密探重重点头,“小的这就把那个不懂事的丫头打发走。”
老文不放心,嘱咐道:“你好好说。别得罪她。”
“我有数。”小密探蹬蹬蹬跑了出去。
老文眯缝着眼将线穿进针孔里,语重心长的说道:“您也不能总部跟鄂国公府走动。眼下他们府上又出了位县主,比以前更风光了。您不想趋奉,没人说您高洁,只会说您不识时务。”
“他们说,我也听不见。”裴锦瑶两手握着茶盏,“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
老文抬头注视着裴锦瑶,“您的意思是陛下忌惮徐家?那为何还要……”说到此处,忽然顿住,“捧杀?”
“兴许是吧。现在摆明态度总比以后做墙头草好看些。”
“难得您看的透彻。”老文暗暗佩服。莫怪六爷总给裴神机使送东西。有个像裴神机使这样精明的小兄弟从旁提点,是他们六爷的福气。
片刻功夫,小密探沉着脸回来,手上拿了张帖子。
老文诧异,“不是不去了吗?怎么又把帖子拿回来了?”
“这是郭阁老派纸人送的拜帖。”小密探双手递给裴锦瑶,“瞧瞧人家郭阁老多懂事。”
裴锦瑶打开帖子匆匆掠了几眼,“今儿傍晚我有空,请郭阁老过来吃羊肉锅子。”
闻言,老文把针线等物放回笸箩里,“小的熬汤去。郭阁老也算是稀客了。”
天蒙蒙黑,郭阁老如约而至。
到这儿一看,黄铜锅子里白汤翻滚,热气腾腾。好似宣纸一样薄的羊肉片整齐的码放在碟子里,各式鲜蔬也都洗好切好摆了满满一大桌。
郭阁老一下子心情大好,“哎哟,这可真是……比在外头吃舒心。”
“有烫好的烧酒。”裴锦瑶把他让到上座,“还有东厂自酿的果子酒。”
“果子酒好,劲儿小不上头。”郭阁老眉开眼笑,“裴神机使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裴锦瑶当场吹了四个纸人伺候,乐得郭阁老差点忘了正事。
酒过三巡,郭阁老打个饱嗝儿,“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跟裴神机使求证。”
裴锦瑶望着他红扑扑的脸膛,笑眯眯的说道:“您只管问就是。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阁老手捻胡须,“我就想问问,鄂国公做的事,裴神机使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