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理寺卿大人竟然跟二殿下一同出现!
“这是怎么了?”文雅的二殿下和气的看着周宜,“郡主怎么同这一个小丫头计较呢,喊打喊杀的,叫外人知道了可不好。”
周宜觉得自己时运真心不济,这事情竟然要大理寺卿和二殿下看到,二殿下薛修文可是有名的会沽名钓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把握好了坑自己?
“这个小丫头身上犯有人命官司。”周宜皱眉道。
二殿下笑了:“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若是真有人命官司,就交给大理寺,交给刑部,怎么郡主光天化日就要杀人呢。”
二殿下看了一眼薛子青,薛子青冷着脸一言不发,他只好自己说到:“本王今日可没有见到这小丫头杀人,本王只见到你卫国郡主带着家将白日行凶,要杀人性命。”
周宜淡淡笑了笑:“殿下说笑了,周宜,何时说要杀人,杀了谁,只是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人命官司,我只不过是要捉拿她归案罢了。”
“你!”薛修文傻眼了,他没想到周宜不认账。
周宜笑了:“二殿下,吕校尉是天策将军府上的人,怎么也不是我周家的家将,我不过是正巧同吕校尉一起出来,遇见了这个小丫头,吕将军只是举刀捉拿歹徒,你怎么能说是杀人呢。”
“不是,你胡说,你方才明明是说要杀了我的!”江小雨回过神来,气愤的看着周宜。
周宜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子青:“寺卿大人怎么看?”
薛子青秀雅的眉头一皱,最后开口道:“本卿只看到这位将军拔刀,倒也不知他是否是要杀人。”
“寺卿大人就不用审问一番?”薛修文不甘心地道。
周宜被气笑了:“二殿下要审问谁?周宜可是什么都没有干的,至于吕校尉,他是六品校尉,遇着歹徒举刀捉拿,就要审问,这大炎朝就没有王法了吗?”
薛修文大怒:“他方才分明面露凶相,明明就是要杀人性命的。”
周宜冷笑了,她几步走到了薛修文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殿下真是好笑,殿下觉得他面露凶相就认定了他要杀人,那哪日别人觉得殿下你面露凶相,是否也要将殿下捉去大理寺审问一番?”
薛修文平日里皆是冷静的,今日见鬼了,遇到周宜这死不认账的,他也没辙了,气的不行。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堵周宜:“你,你好大胆!”
周宜低眉笑了笑,父亲的毒就是拜此人和他的母亲所赐,自己怎么也装不出来对这人笑脸相迎,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就撕破了脸来。
“周宜大不大胆,二殿下说了不算。”周宜道。
薛子青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既然是没有证据,那此事就过去了,至于这位姑娘,就暂时收押在我大理寺吧。”
“什么?”二殿下大惊,江小雨可是母亲的人,要是让大理寺抓了去,这傻丫头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自己的人落入薛子青的手里,他不甘心,薛子青可是最公正无私的!
“寺卿大人,这小姑娘刚刚差点被人杀死,怎么能再入大理寺呢。”薛修文一把抓住了薛子青的手臂,在马上差点没坐稳摔下来。
周宜偏不肯叫他如愿:“周宜来出首,这个小姑娘手上有三条人命官司。”
“你胡说,我哪里有杀过人!”江小雨控诉道。
薛子青看了看周遭,淡淡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差役上去抓:“既然有人出首,带回去。”
“那本殿下也出首,卫国郡主纵仆行凶!”薛修文厉声道,他是看明白了,周宜是铁了心要同自己翻脸了。
二殿下气急败坏,他竟公然在朝臣面前同周宜翻脸,还扬言要出首周宜!
薛子青忍住没有笑出来,严肃认真的看向这堂堂的天家王子。
“郡主乃是皇室宗亲,这案子非同小可,本卿不敢轻易拿人,还请殿下去向陛下那里出首,等陛下有了明旨,本卿再来协同刑部和
三司会审。”他道。
薛修文怂了,他是皇子没错,但是他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四号不敢干出什么事情来惹自己的父皇不高兴,难道这个时候要他跑去告诉父皇说:
父皇,我看见周宜好像要杀人!杀的还有可能是个逃犯!
这绝对不可能,别说现在周嘉大胜回朝,又昏迷不醒,就当当说周宜是自己的未婚妻,他都不能去出首。
因为子虚乌有之事,同未来的大嫂翻脸,父皇一定不喜欢的。
于是二殿下薛修文识相的闭嘴了,他就不明白了,周宜明明就是个木讷温柔的姑娘,跟自己那个读书读傻了满脑袋浆糊的是绝配。
怎么今日突然就伶牙俐齿了呢?
薛子青带着惹祸精回了大理寺,、二殿下就没有跟随,他原来是想着同大理寺卿套套近乎的,如今看来,薛子青简直刀枪不入。
薛修文回到宫里,晚饭的时候吃了饭在御花园里走走,只带了几个小太监,太子薛皓半道上带着人拦着了他。
“,你这是干什么?”薛修文看着薛皓虎着个脸,感觉有点害怕啊。
薛皓却二话不说抬起脚就对着薛修文猛地踢过去。
薛修文是个瘦弱的文秀皇子,薛皓是个从小练习弓马骑射,后来还在望云山修行了七年的太子,这两人别的不说,光说打架,就是云泥之别。
“,你这是干嘛?”薛修文惊叫一声,疼的倒在地上。
薛修文身边的太监想要护着主子,可惜他们哪里只东宫人的对手,一个个几下就被东宫的人给控制住了。
薛皓也不说话,蒙这头就对薛修文一顿胖揍,薛修文疼的鬼哭神嚎,最后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记住了,以后不准叫我,要叫太子。”薛皓冷冷道。
按照法度,一旦成了太子,他们之间就不能是兄弟关系,君臣的关系要高于兄弟的关系,这时候喊“是违制的。
但是薛皓一向不喜欢兄弟之间生了嫌隙,薛修文不爽见了他要行大礼,总是只叫薛皓也不在意。
“!”薛修文惊惧愤懑的叫了一声。薛皓一个眼刀杀过来,薛修文感觉改口:“太子,你今日怎么如此大怒。”
薛皓俊秀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他虎着俩瞪着薛修文:“你长本事了哈,竟然敢让人去周大将军府上闹事!”
看样子薛皓已经知道了薛修文畏畏缩缩的道:“我没有!”薛皓轮着拳头又要过来。
可这是御花园,来来往往人这么多,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的皇子公主还有妃子了,大家都被太子吓坏了,哪有人突然冲上去把皇子打一顿的?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徐夫人带着年幼的九殿下路过,吓破了胆,拉着薛皓大哭,她身份低下,白白养了太子几年,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倒是因此成了步妃的眼中钉,日渐成了懦弱的性格。生怕薛皓被责罚。
薛皓拉着徐夫人,心不在焉的道:“哪有哥哥不打弟弟的?”
“啊?”徐夫人懵了,在场的人都懵了,太子竟然说这种话,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二哥虽然比不上你身份,但是你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我要告诉父皇去。”薛可卿咬牙说,她是最受宠的公主,父皇一定会听自己的。
九殿下年幼,看着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徐夫人赶紧把他拥在怀里,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
薛可卿嫌恶的看了一眼徐夫人:“好好管着小殿下,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薛皓一听更加大怒,他多年不在京城,没想到宫里成了步妃的天下不说,小小薛可卿,竟然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敢这样跟他的养母说话!
“你反了天了不成,敢这么跟夫人说话。”薛皓大吼。
薛可卿反驳道:“她只是个夫人,我是一朝公主,这么说话怎么了?”
薛皓冷笑:“是不怎么样,本宫这中宫皇后生的一国储君,打一打这闲散的小王,又怎么了,天底下,哪有说君不能打臣的?”
周宜原本进宫去福寿宫见太后,刚一出来就听见太子薛皓一一通大论,不由得下了个心惊胆战。太子同其他的皇子,既是兄弟,又是君臣,但是如今皇帝才34岁多,眼里的每个儿子都是活泼可爱的,他当然是希望这些儿子们相亲相爱,是兄弟而不是君臣。
哪一个父亲忍心看到一个儿子对着另外一个儿子低声下气?
这话被薛可卿这最受宠的长乐公主拿住了,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那边薛可卿已经委屈的要哭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受不住委屈的样子,周宜和自己的人躲在远处瞧着,比起鬼哭狼嚎的二殿下,这个长乐公主的确更加的厉害一些。
“小姐你看!”张青眼尖,瞧着有个公主的手下宫女偷偷溜出去了,看样子是要给皇帝报信去了。
周宜一挥手:“跟上去拦着她,一时半会儿,不能叫她见到陛下。”
张青一点头,利落的闪了出去。
周宜整了整衣襟,带着紫林上前道:“周宜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薛皓见周宜上来不想她惹上麻烦,说道:“你不该来这里,退下!”
周宜哪里能听话,她再也不会听话的躲起来了,她原先退让躲藏的还不够吗,如今父亲不依然是深重剧毒昏迷不醒?
周宜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来。
这笑容里微微带着些许的傲气,这或许是她天生眉眼带着傲居的缘故。她的眼睛那样的明亮,讥笑也仿佛多情。
她遗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
薛皓看的一愣。
周宜淡笑着看着薛可卿:“公主似乎是哭了呢,太子她说话太冲,把小公主惹哭了。”她装作心疼的拿着帕子走上去,像个温柔的姐姐一样要擦公主的眼泪,“周宜姐姐给你擦擦。”
薛可卿没有哭!她那些委屈的泪水,都是装出来的,她要等着父皇来看着自己委屈的样子好告太子的状。
薛可卿看到周宜过来,莫名的感到嫌弃厌恶,她一把推开周宜:“闪开,不要碰我。”
周宜吓了一大跳,薛可卿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想都想不到这人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这怎么可能!
周宜踉跄了几步,最终终于结结实实的摔倒了!
周宜摔倒在地,是薛可卿推的,她明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周宜就倒了!而且摔得不轻!
薛皓大怒,冲上去就一脚把薛可卿给踢了!
事情闹大了!
若说一开始薛皓打薛修文还能解释说是男孩子淘气,毕竟,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哪有哥哥不打弟弟的?
但是后来一脚踢了妹妹,这事儿就闹大了!
皇帝陛下气的不行,把在场的宫女太监各大三十大板。
太子薛皓命在宫中的佛堂抄佛经。
周宜原本想着派人拦着报信的宫女就能让陛下迟一点知道,事情总有些缓和的余地,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到,因为薛可卿推了自己一把,薛皓就冲上去踢人了!
这一日,周宜没有回家,而是在徐夫人那儿呆着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小公主看起来没有怎么用力,为什么力道那么大?”周宜有点不解的看着张青,“她会不会练过武功?”
张青摇头:“不可能,奴婢特意留意过,长乐公主不会武功,可能,她的力气,天生就很大。”
“天生很大?”周宜皱眉,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冤了,薛可卿嫌弃自己一把推开自己,但是因为力气太大,自己摔得很重,薛皓以为薛可卿报了极大的恶意,这才动手打人的!
徐夫人的兰亭园很偏僻也很简陋,她素日收人欺凌,一直也没个好日子过,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这样清苦的日子。见周宜震惊,反倒不在意的劝说周宜和太子的事情:“太子他寻常不是这样的,郡主不要误会,他其实性情很好的。”
周宜有些尴尬,她同薛皓的关系说起来还是听尴尬的,一开始是表兄妹的亲近,后来就变成了未婚夫妇,薛皓就像是一头扎进去似的对自己好。
好到所有人都觉得薛皓是认定了自己,徐夫人这样说,就是怕自己对太子起了什么误会。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是没有经历什么,薛皓的那些深情,那些回护,她觉得自己有点担不起,他们好像还没有到生死相许的地步吧!
“太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周宜低声说。
徐夫人失落的叹了一口气,给周宜倒了一杯茶,才缓缓的说到:“今日是豫州王的忌日,太子心里头难过。”
“豫州王的忌日!”周宜吓了一大跳,她都不知道豫州王死了。
今上一共有四个兄弟,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和四弟都在打天下的时候没的。豫州王薛柯排行老三。
豫州离着京城远,豫州王独自逍遥快活,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怎么突然就死了?
徐夫人见周宜真是不知道,犹豫了片刻,才苦闷的道:“豫州王喜欢玩,又没有孩子,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常带着太子驾鹰打猎,太子跟他的感情很好,后来去了封地,听说也是常有书信来往的。”
“豫州王怎么年纪轻轻就……”周宜遗憾的问。
徐夫人叹了口气,让宫人把一旁玩耍的小殿下抱走,才道:“豫州王进京朝贺,喝醉了酒,同陛下争执,陛下生了厌恶,后来,后来朝臣们有人弹劾他违制,说他在朝堂上喊陛下‘二哥’,陛下将他贬到了闽南去,半道上就病死了。”
闽南那气候,豫州王是北方长大的人,哪里能受得了啊。
周宜心底里发凉,这就是皇家,一句“二哥”就能断送了一个人的性命的皇家。这事情应该是发生在自己在平南泰安书院的那段日子,看来,那段时间,不仅是自己成长了,陛下也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