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冷笑两声,指着他的鼻子,道:“好啊,李忠全,给你三分颜色你开染坊了,父皇怎么会不见我,快让我进去!”
李忠全无奈的蹭蹭鼻子,道:“这真不是杂家的错,杂家……”
“那你说是我父皇的错,好大的胆子,居然公然挑衅。”鱼玄机叉着腰,想要大乱一场,趁机看看天璃皇帝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云娴,不要闹了,进来吧。”里面一个声音低魅的男声传来,让鱼玄机立刻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鱼玄机眼神示意,让端着晚膳的朱雀跟着自己,刚踏进门,一股耐人寻味的味道让鱼玄机的嘴角止不住的颤抖。
“云娴,您有事瞒着云娴。”鱼玄机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站在天璃皇帝背后的女人,一身桃红色的轻纱,面孔陌生,看着像是新进的。
皇上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接过背后女子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一口,道:“雪儿,你先下去吧,朕有事和公主谈谈。”话虽然说得很是公道,但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那雪儿很识大体的退下了,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暗送秋波。
“父皇,这是谁啊?我怎么在宫中从未见过?”鱼玄机好奇的问,但手已经将皇上带到软塌的矮几边,将晚膳递到他面前。
“这是前几日朕刚封的美人,雪美人,这些事你自然不要知道了,怎么,云娴,今日有何事?”天璃皇帝转移话题,他可不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与鱼玄机听,这不教坏孩子了吗?
鱼玄机无奈的撇撇嘴,道:“父皇不说,儿臣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行为举止和那静嫔很是想象,不惧父皇威严,不被礼仪拘束。”
天璃皇帝抬眉,惊讶的看着鱼玄机,道:“朕以为你不关心这个,怎么,近几日这么闲?难道风临王没有好好教导你吗?需不需要朕……”
“父皇!”鱼玄机不满的打断天璃皇帝的话,她拽着他的黄袍道:“父皇,儿臣怎么不关心你,只是儿臣不日便嫁望风临,所以心里格外不舍,你怎的这么……”
天璃皇帝一听,便决定自己定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忘记自己疼爱的女儿的心情了。
“云娴,是父皇不好,你可别生父皇的气啊。”天璃皇帝出声安慰,满脸的慈爱没有任何掩饰。站在一旁的朱雀心生疑惑,一国之皇竟然主动承认错误,看来他对鱼玄机真的是如传闻一般宠爱有加啊。
鱼玄机懂得适可而止,她叹了一口气,道:“父皇,您喜爱谁都不是儿臣能够管得着的,而且儿臣也根本不会管,只是您偏爱这一个女子,还带到这御书房,这后宫还不得乱了套。想想静嫔的下场,她们都无力违抗。”
鱼玄机这番话属于大逆不道,除了她,没人敢说这些话,这也是她说的原因。除开私人恩怨,她喜欢静嫔,但她心里清楚,她必定救不了她,这是皇宫里无情的规则。
“好,朕知道。”天璃皇帝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朱雀着实为鱼玄机的胆量捏了把汗,她不知道若是天璃皇帝有一天要处死鱼玄机,洛阳派她来还怎么保护她的性命,哎。
“朕知道你不愿管这些糟心的事,你和朕一个脾气,朕什么不懂。好了,今日来做什么,看朕的奏折?”天璃皇帝刮刮她的鼻子,调笑的说。
鱼玄机懂得适可而止,她唉声叹气,道:“父皇,儿臣只是想给你送个晚膳,李忠全不让我进,所以我就吓吓他呗,看,他还真没被我唬住。”
鱼玄机双目圆瞪着李忠全,她轻哼一声,李忠全双腿微颤,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道:“都怪小的没眼力,竟然将公主挡在门外,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下次知道了?无论朕在做什么都不许拦着公主,知道吗?”天璃皇帝也一板一眼的为鱼玄机讨回公道,她有了台阶,自然顺着也就下来了。
“是是是,公主宽宏大量,饶过小的吧,小的下次一定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李忠全满脸的讨好,虽然如果有下次,他还是必须将公主拒之门外,否则死的真的是他了。
做下人的就得揣摩得了主子的意思,而且还有左右逢源,但也要认清主子。虽然很乱,但对于李忠全来说,这就是保证性命的原则。
鱼玄机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的晚膳,掀开盖子,道:“父皇,您尝尝儿臣为您准备的晚膳。”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天璃皇帝假装嗅了两下,感觉胃口大开,道:“给朕盛一碗,这个朕确实没有吃过。”
鱼玄机亲自给他盛了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道:“这是儿臣听下人们说的,这是平常人家最普通的清粥小菜,儿臣想和父皇一起过过平常百姓家的生活。”
天璃皇帝听了,笑容愈发的真实,他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菜?”
鱼玄机嘿嘿一笑,道:“这是香菜、这是雪菜,虽然廉价,但是配上这清粥,别有一番滋味呢。”
天璃皇帝兴致盎然的尝了尝,朱雀很是紧张,真不知道公主在想什么,一国之君吃贫苦人家才吃的东西,那还不得雷霆大怒吗?还不如让他君上准备,保准将嘴养得和她一样叼!
“嗯,真是不错。朕这几日肠胃不好,吃什么都感觉油腻,吃了这个感觉很是爽口啊。”天璃皇帝大肆赞叹,对于没有尝过的他来说,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食。
鱼玄机赞同的点头,她跟着他一起吃了起来,竟然将准备好的晚膳一扫而空,就连两碟小菜也吃的干干净净。朱雀看着这对奇葩的父女,对自家君上的美食感到很是心疼,竟然都喂到不识货的公主肚子里了。
鱼玄机让婢女实收掉残羹冷炙,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父皇,儿臣好饱,不如去御花园溜达溜达?”她当然想趁机跟天璃说说太子千辛万苦演戏摆脱她要做的好事情。
天璃皇帝也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多,就顺着鱼玄机牵着胳膊,一步一步走向被月光笼罩的御花园。两名太监在前面拎着两个小灯笼,鱼玄机亲昵的拦着天璃皇帝的胳膊,欣赏被月华眷顾的花草。
“父皇,国师离苏的武功厉害么?”鱼玄机好奇的问。她深知离苏武功深不可测,但到底深到哪里是她这个小虾米还不是很清楚的。
天璃皇帝笑了笑,道:“怎么,对你现在的师傅不满意了?”看着这个刁蛮的小公主,他现在只想多多满足她的愿望,毕竟她身上承载着两个国家长运兴隆。
“当然不是,儿臣经常在师傅那蹭吃蹭喝,虽然他平时对儿臣苛责了点,但儿臣只是那是他待我的好。我只是好奇,国师和师傅的功夫谁更厉害,嘿嘿。”鱼玄机笑着问道。天璃皇帝若是能做出比较,她心里就有了底,知道出事了是该跑还是留下来欣赏。
天璃皇帝叹了一生气,道:“云娴,二人武功自然不相上下,但风临王对你是极好,你莫要玩闹。”
鱼玄机撇撇嘴,她自然知道她的好父皇想到哪儿去了。他无非是以为自己喜新厌旧和他一般呗,她是这个样子的人吗?
“父皇,儿臣知道。国师日理万机,帮父皇分担,儿臣自是感激的。不过,儿臣觉得凤魂之主一事还是应该交给太子哥哥做,国师已经万人敬仰了,可是太子哥哥他……”一副你懂得眼神看着天璃皇帝。
天璃怎会不明白鱼玄机话中的含义?他略微思考道:“云娴,朕自然明白栖梧他出身的事,是不是他找你了?让你来说服朕?”他眼中有着自己的算计,这是除了他谁也看不懂的。
“哎。”鱼玄机仰头天真的叹了一声气,无奈的说:“父皇,太子哥哥也是立功心切。他虽为明说,但儿臣也是想着这些事的。儿臣不日将要远嫁风临,自然放心不下父皇和太子哥哥了。”
天璃皇帝收敛笑容,他自然知道东宫的一举一动,鱼玄机亲口吐露也让他更加安心,只是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儿任人利用,他很是担心。他不并不对太子的行为怨恨,反而赞同,这是一个上进的人才会想尽办法的太子,他很欣赏。
“朕知道你担心栖梧,可是凤魂一事本就关系各国的国运,若没有国师在场,那些人怎肯放心。国师推算将在八月十五给阮南歌处以火刑……”天璃皇帝帮助她梳理其中的重点,毕竟此事并非儿戏。
鱼玄机点头,道:“父皇,儿臣自然清楚国师的重要性,更因为如此,若此事皇兄办得顺顺利利,得到民心,岂不更好?”鱼玄机仰头满脸的希翼。
天璃皇帝还是一脸的沉思,道:“容朕考虑考虑,此事兹事体大,还需商榷。”
鱼玄机见他有转圜的余地,也乖巧的点头。她自然知道国师在此事中的重要性,但一来,她对国师有一种敌意,不敢将阮南歌全权交给他,二来嘛,就是少了他的干预,让鱼栖梧独自一人承担苏轩阁内的虎视眈眈,迎接属于他的****。
“父皇,儿臣跟着师傅学了不少本事呢,要不要改日来亲自观赏?”鱼玄机嬉笑道。她说这话,无非想要让他放下对她的防备罢了。毕竟一国之君,永远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单纯可靠。
天璃皇帝笑着说道:“朕是你父皇,自然要去看看的。不过你可不要尽给人家惹麻烦,父皇在后面也是很累的。”
“儿臣甚是乖巧,定不会给天璃国丢脸。”
“花花,以后你守夜,阿环你去歇息罢。”鱼玄机回到永乐宫,伸伸懒腰,将阿环打发了下去。
朱雀帮鱼玄机拆掉珠花、换下外衣,伺候她沐浴。她静静的站在一旁,好像和鱼玄机真的是主仆关系一样。
“朱……”鱼玄机刚要说,朱雀就将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神示意门外的一个黑影,示意她不要将自己直接暴露出去了。
鱼玄机心下了然,装模作样的命令道:“花花,这花瓣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要玫瑰花瓣吗?怎么是牡丹花瓣?”
朱雀委屈的说:“公主,您明明说的是牡丹花瓣啊……”
“啪!”鱼玄机怒吼道:“本公主说什么花瓣就是什么花瓣,居然还敢顶嘴。”
门外的阿环幸灾乐祸的退下去了,她还以为公主对这个花花偏爱有加,没想到是变相的惩罚啊。她三番两次的和花花套近乎,都被她一脸惊恐的躲过去,以为她有了靠山,没想到自己想多了。
“已经走了。”朱雀毫无欺负到声音让鱼玄机的两只手放了下来。她轻松的呼了一口气,道:“差点就露馅了,幸亏你机灵。”鱼玄机一副讨好的嘴脸,让朱雀的嘴角向下拉了三分。现在讨好她做什么,给她赐名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还有今日?
鱼玄机刚套上外衫,窗口便站了一个男子。朱雀完全被惊吓到了,她看鱼玄机毫无意外的整理衣服,好像这儿就她一个外人似的。
君上,你什么时候喜欢爬窗像戏文那样进女子闺房了?
洛阳也无视朱雀满脸惊讶,径直走到鱼玄机身旁,拿起一条方巾为她擦潮湿的黑发。
“朱雀,你去屏风后面睡吧,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洛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将她赶出去了。
朱雀领命,快步走到屏风后面,虽然被打发,她还是十分尽责的注意这间房子四周的动向,她绝对不会让自家君上的名节毁于一旦。殊不知,她家君上轻车熟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么简单了。
鱼玄机享受洛阳的伺候,轻轻哼唧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在烛火下投出两片可爱的剪影。“师傅,下个月的十五,阮南歌就要被处以火刑了。”
洛阳点头,道:“孤早就知道了。”就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鱼玄机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直到头发彻底干了才睁开眼睛。
她从床底的暗匣拿出玄清秘法,细细琢磨,开始修炼。洛阳坐在旁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掀着杂书,看得津津有味。
朱雀静默的看着自家君上,他无非是在为鱼玄机护法罢了。修炼心法时极其危险,一旦被打扰,非常容易走火入魔,想必他天天都来这儿给这个徒弟护法吧。这个徒弟肯定不明白他来这儿做什么,真是荒废了君上的一番苦心啊。
“师傅,这最后的几张,我着实看不明白。”鱼玄机将书捧在洛阳的杂书上,示意他给自己讲讲。
洛阳瞥了几眼,就告诉她其中奥妙。连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好像一对烛火下偶遇的夫妻,在互相倾诉近几年的相思和相遇。
鱼玄机依旧练了两重,对于她这个武功基础为零的人来说在,这样的悟性已经非常难得。鱼玄机躺在被褥里,将斜躺着的洛阳也包裹在内,她侧着头好奇的问:“师傅,你说那玄清老头有没有可能故意写错几个字啊?”
洛阳眼皮蓝的睁开看他,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若真有错的,那我会不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鱼玄机一想到“死”,她便全身寒战,哎,死过一次的人其实更怕死,因为她已经体会到死的可怕,定然不敢尝试第二回。那些怕死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死的可怕之处,计算死的时候也会想想会不会自己回到好点的地方投胎。
“瞎想什么?玄清长老一声侠胆义胆,怎么会做这种事?孤与他有数面之缘,认得他的字,如有改动,孤自会知晓。你安心修炼,不要总想着不着边际的。”洛阳无奈的看着她担心的小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鱼玄机这下才放下心来,她摸摸这本颇为神奇的玄清秘法,满意的放在床底的暗匣子里。“师傅,如果那个苏轩公子是宫里的人,你觉得他最有可能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