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落皱着眉,垂眸站在那里,心中早就唱起了忐忑。
兜兜站在她的身边,小孩子还是蛮有勇气的,“阿东叔叔你说吧,我和落落姐一起承担!”
黎智宸目光更冷,朝一旁的阿南示意,阿南很快将小少爷抱起,强行抱上楼去!
“放开我!放开我!爹地你这样算什么?!快放开我!”阿南怀里,小包子用力挣扎着,拳打脚踢的。
黎智宸隐忍着,被当着手下的面,小家伙如此挑衅他的忍耐力,是他绝对没办法容忍的!
安落落抬眸,对上黎智宸的视线,惊得打了个寒颤。
“跟张局长说,这出车祸,由她全权负责。”冷冷丢下这几个字,他收回目光,也转身上了楼。
“某人汗颜。
阿东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劝安落落认命。自己犯下的错,总要自己承担的。
很明显,安落落被辞退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家伙的生活中。
二楼,某布置高档且温馨的儿童房。
小家伙生气地将所有玩具都摔到地上!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他就是国王!
黎智宸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小家伙正穿着鞋子坐在床上,将鞋底的泥巴灰尘一点不剩地踩到被子上,见到爹地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枕头狠狠扔下!
“这是干嘛呢?”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绻缱的韵味。没有明显的责怪。
小家伙狠狠瞪他一眼,黑溜溜的眸子里含满委屈的泪水,“我要去找妈咪,我求求你带我去找妈咪好不好?我要跟她在一起!”
“是不是爹地最近忽略你了?”黎智宸在床沿坐下来,恢复了一个慈父的形象,望着被子上的泥泞,他叹息着,轻抚他的小肩膀,“最近公司很忙,大堆的事情需要爹地亲自处理,你能理解吗?”
“你需要我的理解吗?我要妈咪!”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我就要妈咪……”
理解你是上帝的事,与我何干?
“你妈咪没有能力养活你。”黎智宸站起身,双手放入裤兜,声音平和,“爹地答应你,往后每天上学爹地亲自接送,每天晚上,爹地都准时回来陪你吃晚餐,好不好?”
“我要妈咪和爸爸!”小包子含泪倔强地说,“在美国的日子,爸爸和妈咪每次离开我,从来不会超过五个小时,我要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才是真正爱我的!”
黎智宸看了他一会儿,一阵心酸,笑意在唇角扩散,“儿子啊,你是不是要过五岁生日了?”
“小家伙内心小小颤动一下。他还记得?
“这样,爹地给你办一个豪华游轮paty好不好?在你生日那天,爹地保证,一定让你见到妈咪。”
“真的吗?”小家伙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声地询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
他想,如果在生日宴会上,拿出儿子这张牌,那程曦是不是能看在儿子的份上,就回来了呢?如果小家伙哀求她回到自己身边。
要知道那小丫头的性子就是那么倔强。
这天晚上。
程曦在出租房里,冲完凉后,刚走出浴室,搁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显,激动地接通,“崔律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了?”
“手续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现在需要你和严先生的结婚证。复用件原件都要。”手机那端,男人声音沉稳低磁。
程曦顿了两秒,迅速地回道:“没有问题,明天我办好了打电话约你见面,可以吗?”
“真的不为难吗?景小姐。”崔律师是严家的亲信,了解这一切的内幕。也知道她和黎总才是真正的一对儿。
“没关系的,只要能筹到更多的钱给严景最好的治疗,我什么都愿意做。”她说的都是心里话。现在还有什么比救人一命更重要?
“那好,我就等你的电话了。”
“嗯,崔律师晚安。”挂了手机,程曦双手握着手机,心情并没有通话时这么轻松。
久久地站在窗前,望向天边繁星点点,与城市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美出了新的格调。
威海,依然是这么漂亮。
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暗吸一口气,她唇角上扬,决心一定要和严景领取结婚证。
这一晚,她缩在被窝里,竟做了一个很梦幻的梦。
严景好了,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红地毯的末端,伸手含笑凝视着身披婚纱的她……
她的心里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好了,心罪终于赎清,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觉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她没有走向红地毯的末端,在微笑中,渐渐化成了一串串五彩的泡沫,缓缓地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梦醒时分,已是早上六点。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那个梦,不禁惊出一声冷汗。
窗外,天蒙蒙亮。
程曦掀被起床,穿好鞋子,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展颜打电话,彩铃响了很久,她才听到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干嘛呢?这么早!”很明显,对方还没有起床。
“经理,我想请一上午假,可以吗?”程曦屏息询问,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一定早就惹恼了她。
“行行行,请多久都行,谁叫你是特助的女朋友呢。”略抱怨的声音。
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一串串忙音,程曦怔住,她悻悻地扔了手机,摇摇头,走进洗漱间,一翻收拾下来,她拧着包出了门。
门口,遇见正出门的欧蓝。
“这么早?”
“是啊,我值早班。”欧蓝怪异地打量着她,“你呢?这么早去约会啊?”这穿着也太正式了吧?
“去打结婚证。”程曦喜气洋洋地握住她臂弯,边往楼下走去,边说,“刚给展颜打了电话,请了一上午假呢。”
“你们要结婚了?”欧蓝脚步一顿,只觉内心震撼无比,她竟然要和特助结婚了?
“程曦没有解释些什么,在公交车站,与欧蓝分道扬镳。
程曦来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镂空大门还没有开,院子里传出朗朗的晨读者,还有蔷薇花特有的清香,透过操场,她似乎可以看见有支教老师在给孩子们上课,那侧影,像极了叶少默。
就这样看着,程曦心里的阴霾一点点消散,唇角扬起的弧度,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美丽。
少默一直都是淡泊名利的,他就像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院长似乎看到了她,连忙拿着钥匙过来开门,“来很久了吧?干嘛不喊人开门呢?”
“我也是刚来。”程曦抱歉地笑了笑,随院长走进了院子,“严景还是老样子吧?”
“是的,不过少默有联系一个中医,为他做过检查,那个医生说,像严景这种情况,恢复的可能还是有的。不要需要时间和机遇。”院长满脸慈祥的微笑,“少默最近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真的吗?”这让程曦觉得很意外,少默为严景联系中医?
远远地凝视着那抹颀长的身影,她心里充满了感动,少默能够从心里接受严景,她真的很高兴。
不一会儿,叶少默走出教室,见到程曦,他微感意外,快步朝她走来,“早上好。”
程曦唇角上扬,“帮个忙吧。”
“你说。”他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温和。连照顾严景他都答应了,还有什么忙是不能帮的?是的,他看淡了,也看透了。该放下的,也开始学着放下。
程曦唇角上扬,笑容静静地瞅着他,“送我和严景去民政局吧。”
他皱了眉,“去那做什么?”
程曦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去办点事情。”
“你要跟他结婚?”叶少默深邃的五官透着股刚毅的凛冽,“程曦,其实他现在这样,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的,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不是为难。”程曦看着他,声音轻柔,“实话告诉你吧,严家的财产自从爷爷走后,全部被冻结了,要想治好严景,首先就必须得花钱,崔律师告诉我,现在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要我和严景领了结婚证,我就有权力动用那些财产,就可以为他治疗了。”
“钱可以另想办法啊,我不赞同你嫁给他。”于公于私,叶少默都不忍心。
这万一治不好,她二婚也就算了,还嫁了个植物人,竟然是为了钱,这传出去,叫人家怎么议论?尤其是在这个唾沫横飞的时代!
“救人要紧,真的没有办法了,少默,你就支持我一次吧。”程曦近乎恳求地凝视着他,“送我们去好不好?我不想放过这唯一解冻财产的机会,你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黎智宸跟你离婚,没有分给你财产吗?”叶少默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给我一千万,我没有要。”程曦淡淡地说,“儿子跟他,也算是我出的一些抚养费。”她不想要他的钱。她要的是尊严。
“你可要想好了,这结婚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希望她能够清醒一点。
程曦笑了笑,“我已经决定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我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