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季锦恒眼眉间都带着旖旎的艳丽，“最近从国外来了一位脑科专家，说我妈妈的情况有所好转，说不定可以通过手术慢慢恢复。”
“真的？！”
程曦只觉一颗心都要激动得跳出来，这个消息，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可是，那费用一定很昂贵吧？
“嗯，所以这种情况也是有希望的。”介于欧蓝在，他没有把植物人三个字明说。
“那费用呢？”虽然问得直接了点，却也是她现在面临的最最最现实问题。
程曦期待地望着他，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上千万还是好几百万？
“暂时在商议手术方案，还有就是一系列精确的检查，我目前垫付了500万，听说手术费是远远不够的，到时候需要加钱。”说到这个，他有些伤感，毕竟这些钱不是小数目。
欧蓝呆住了，什么病，得花这么多钱？老天爷，还让不让穷人生病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程曦笑意微僵，她焦虑的心情被季锦恒看在眼里。钱虽然是难事，但这个消息一定是好消息。
“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季锦恒慷慨地劝说着，“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位专家实在是难得请到。”所以，你不能因为钱，就放走了这次机会。
程曦当然知道，即便问他借钱，两个植物人的费用，他应该分摊不起。
依目前来看，至少得上千万。
而这种事情，又不宜被家里人知道。他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哪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借给自己？
即便是借了，她又该怎么还？
“谢谢，我自己先想想办法。”说着，她和欧蓝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这笑容里，隐藏了太多。
跨过绿化带，欧蓝和程曦往小区走去，“程曦，你和特助认识？”压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欧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上班也有几天了，程曦当然知道商场的女员工，很多都喜欢特助，包括欧蓝也可能在内，“特助的妈妈是植物人，住在东京医院，而我……我老公也成了植物人，同样也住在那里，那天我去医院看我老公，无意间见到了特助。”
“你结婚了？欧蓝特别不敢相信，而且她老公还成了植物人？？
这么乐观一女孩……就这样成了寡妇？
程曦点头，“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季家的声誉，我也是怕你误会，所以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要保密啊。也请相信我，我和特助真的只是朋友。”
“你不说我还真以为特助是在追求你呢。好几次，他都会将目光落在你身上。”欧蓝真是虚惊一场，看样子，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程曦早就从刚才欧蓝的反映里看出，她也是喜欢特助的。
所以，才拉着她一起。
从小吃街回去，已经12点了，程曦有些疲惫地关上房门，倚在门上，握着手机，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拨打出去，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没有拨打。
都这么晚了，崔律师一定已经睡了。
而严家那些财产，如今就像是天空中触摸不到的云朵。
沉重地叹息，将手机扔到床上，她去冲了个热水澡，却怎么也洗不去心里的焦虑与满身的疲惫。
明天周六，轮到她调假，正好可以去医院看看严景，再打听一下那个专家的情况，或是请他为严景先做个检查，看看他是不是适合做手术，恢复的希望有多大。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躺在床上，程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全是严景的病情。
如果他好了，那该多好？
清晨五点的时候，程曦早早地起了床。将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上了点淡妆，拿着银行卡，拧着包便出了门。
公交站台就在小区外，从这里坐公交到东京医院，需要两个小时不说，中途还需要转车。
可是打的士的话，又实在太贵。打一次的士的钱，都够坐十次公交了。
上车之前，程曦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坐在临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悠悠闪过的风景，清晨清新的风漫入窗里，轻拂着她白皙微凉的脸颊。
威海。
这座城市，她在这里出生，成长，一直到高中毕业……
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能静下心来欣赏着路边的风景。这一次，都在默默发生着变化。
公交车走走停停。
一辆红色小轿车一直跟在公交车后，也跟着一路走走停停。
开车的男人握着手机，在通电话，“这程小姐上车得有一个小时了，也不见下车，眼看就要到郊区了。”
“这还不简单？那你就跟着呗！一定得弄清楚她的去向！”
“是是是……”
“跟紧了，最终她到了哪里，去见了什么人，你都得如实汇报的！”
“是是是……”
黎氏。
总裁办公室。
“靠谱吗？”黎智宸倦怠地眯着眸子，自从离婚后，这几乎就成了他的招牌表情。
阿强握着手机，疑惑地迎视着他，显然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你派去的人靠谱吗？”黎智宸凉薄的视线扫过他。
“应该靠谱……”
“你自己去！”冷冷的命令。
就凭应该二字，黎智宸对那个男人失去了唯一的信任。
“是！”
阿强离开后，黎智宸深靠椅背，伸手撑额，遮住了他眼底凌厉且晦涩的暗光。
两个小时以后，他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
严景在东京医院，程曦正是去看他的。
把他的豪车卖了，区区两百万，也住得起东京医院？这让黎智宸觉得不可思议。
很快，阿强的电话再一次拨打进来，“大哥，医院里来了个脑科专家，说是在国外治好过植物人，成功的例子很多。”
“所以呢？”黎智宸优雅地交叠着双腿，修长的手指玩味地轻敲着桌面。有这种鬼事？
“程小姐打算请那位专家为严景做检查，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哈哈哈……”黎智宸站起身，几分调侃地说，“我知道了。”他挂了座机。
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半眯着眸子勾起了唇角，一个植物人，也有治愈的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目前严家的财产是完全冻结的状态。
就凭她那区区两百万？
手机响起，突兀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看看来显，他蹙眉，还是接通了，很明显，这个电话打来的真不是时候。
“黎先生，美真子公主希望可以邀您共进晚餐。”是次郎院长低婉的声音。
黎智宸神色自若地坐回大班椅里，思绪收回，“院长，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黎先生尽管讲。”
“我听说你们医院来了位脑科专家，他在国外有治好植物人的先例，这种骗人的小伎俩，你怎么就识不破呢？”雅致的眉眼间勾出几分矜贵的轻佻。
“黎先生……不愧是眼观千里，耳听八方啊。”次郎院长的中文不算太好，但基本的交流不成问题，“黎先生，芳岛医生医术的确高明，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小有名气，治好的植物人也有皇室成员，法井亲王就是首例。”
“这一点，在医学上是说过不去的。除非有奇迹发生。”他的声音冷冷的。
“黎先生……美真子公主邀您共进晚餐的事，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次郎院长迅速地回到了正题。
黎智宸倦怠地眯了眯眸子，他没有给出回答。和女人吃饭？他没有兴趣。
手机那端，却传来了提醒，“黎先生，您在日本投资的核电工程，还是美真子小姐点头才办成的呢，怎么这一顿晚餐，就让您这么为难呢？”
“你这是威胁我吗？”黎智宸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你大可以停掉，我无所谓的。”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黎先生……只是……美真子公主她来威海的唯一目的，就是见一见您。”次郎院长说得小心翼翼：“还请您给她这个面子，您也知道，我也只是她的随从，这事如果办不成，公主任性起来，我这医院就闹翻天了，算是我求您了。”
“行，给你这个面子。”黎智宸淡定地给出一个时间，“晚上八点，地点我到时候再发到你手机上。”
“真是谢谢黎先生了！谢谢您！”
挂了手机，黎智宸很快投入到工作中，暖暖的阳光温暖了他眸子里的冷漠。尽管眼前，挥之不去的是程曦的身影。他承认，在现在的她身上，只是能找到以前程曦的影子，对于现在她的容貌，他还是心存芥蒂的。
大约中午的时候，阿强回来了，其实该汇报的，他在电话里，早已经跟大哥汇报过了。
但是回来了以后，黎智宸放下钢笔，还是抬眸，抛给他一个问题，“程曦现在在哪里？”
“阿强根本不知道，他一时间答不上来。
“回答啊！”
“我不知道……”阿强迅速地解释说，“她出了医院，我去打听严景的情况，然后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