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宸走到沙发旁,垂眸看着她动作迅速地取出碘酒和棉签,用棉签沾了碘酒,目光落到他的皮鞋上,皱眉抬眸,“快坐下。”
他眸中,盛满欣慰的温柔,坐到沙发里。
程曦弯着身,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轻触他脸上的伤口。
碘酒刺入裂开的皮肤,淡淡疼痛瞬间在毛细血管蔓延开,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认真,眉宇微蹙的她。
程曦勾唇,将粘满鲜血的棉签扔入垃圾篓,“还好只是破了点皮,其它地方有伤到吗?”她撕开一个创可贴,又小心翼翼地贴上他俊美的左脸。
即便是受了点轻伤,即便是贴了个标签。
柔和的灯光下,刀刻般的脸庞依然俊美,他目光温和地凝着她。
“给我看看你的手吧。”程曦拿着绷带和剪刀,迎上他的目光。
“手没事。”
“枪伤。”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握起他臂膀,伸手替他剪开胸前衬衣的扣子,“周嫂说,三角肌的伤不容易好,而且,我是学医的。”这个她懂。
她的举动,令他诧异。
“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程曦毫不避讳,说得也不含糊,三两下,就解开几粒纽扣,将他受伤的胳膊露出来,拿起剪刀熟练而小心地替他解开绷带,又用碘酒帮他快要愈合的伤口消了毒,替他缠上干净的抹有药膏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再替他将衣服穿好。
整个动作,娴熟认真,仅用了两分钟。
“好了,口服药有带吗?吃药的话,会好得快些,虽然你不喜欢吃药,但是有时候也不能太任性,吃亏的是自己。”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医生,连说出的话也是很官方的。
太官方,让他感到淡淡失落,看着她的发丝乌黑柔顺,随意地覆在肩膀。
沉默地打量着她,直到她把东西收拾好。
“我们结婚吧。”望着她,黎智宸目光中有柔软的星光。这句话,他压抑了太久。
手中的动作微顿,她凝神看他,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进了卧室,替他找了套干净的衣裳,帮他在浴缸中放满温水,刚回眸,却看见他站在浴室门口,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你先洗澡吧。”程曦躲开他的目光,说得迅速。
然后,她和他擦肩而过,回到了客厅。
过了很久,她才听见关门声,淅淅沥沥的水声骤停。
盘腿坐在沙发椅里,俯瞰着楼下万家灯火,思绪不知不觉拉到四年前。
她真的,可以重新和他走到一起吗?
如果在一起,他们的生活会怎么样……
不在一起,又会有什么变化……
哪怕纠结再久,程曦也不会知道。没有实践,哪来的正确答案?
尽管爸爸并不怪他,也尽管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让莫逸轩去医院看望爸爸,跟自己道歉,说他错了……
十分钟后。
从浴室走出的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一如既往的帅气。黑发湿漉漉随意地搭在鼻尖。
因为套房里只有他和程曦两个人,所以,他收起了往日的疏离与清冷,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盛满宠溺的温柔。
“我们去吃晚餐吧。”
他的声音拉回她思绪。
程曦抱着银灰色枕头,转眸看他,“给我半个月时间,我给你答复,我们到底要不要重新开始。”她也想勇敢一次,也想自私一回。
因为她,始终放不下他。
他唇角上扬,凝视着黑发散下的她,灯光下,竟美得没有丝毫烟火气,比他见过的每个女孩都要美。
“好。”
她肯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我们去吃晚餐。”他朝她走去,绅士般朝她伸出手。
她收回目光,放下抱枕,脸上似有羞涩的表情,站起身,将手搭在他掌心,十指紧扣,他带她来到了酒店某层最典雅的餐厅。
共进晚餐以后。
他们回到了总统套房。
各自在不同的房间里,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程曦并没有见到阿强和其他人,也就是说,偌大的总统套间里,只有她和黎智宸。
“阿强他们呢?”见着他,她疑惑地询问。
“去做考察了,接下来的十天,都不会跟我们在一起。”
也就是说……接下来十天,都只有她和他住这儿???
事已至此,程曦能怎么办?
威海。
一如既往的繁华。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白星星每天驾着保宝穿梭于程家公寓和四季树酒吧之间。
张扬且轻狂。
最近,她有了新的玩法,刺激的新玩法。
傍晚时分。
黄色宝马别上了一辆红色法拉,副驾驶室里,白星星心疼地瞪着开车的人,“龙哥,原来你车技不好啊?”爱车还从没刮伤过呢!
“抱歉抱歉。”阿龙赶紧下车。
白星星也下了车。
阿龙冲到法拉利的驾驶室旁,指着开车的男人大声质问,“怎么开车的?!长不长眼了?!”可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好吧?
车窗里,叶少默俊眉微蹙,手指轻刮鼻尖。
“少默?!”白星星一把扯开阿龙,震惊地看着驾驶室里那张俊逸的侧脸。
车窗摇下,伴随着他温和的声音,“是你?”这女孩,他见过两次,每次,都印象深刻。
“你来酒吧玩吗?”白星星热情洋溢,乐开了花,“一起吧!”
叶少默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看到车身明显的刮痕,又看看紧挨着车身的黄色宝马,“你的车?”
“是……”没什么底气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她还在担心他会询问车的由来,他却转移了话题。
“白星星。”她抿抿唇,“你车的修理费我来出吧,报个价给我。”
“没关系。不用你承担的。”
就料定他会这么说,所以白星星说修理费自己出的时候,才能那么理直气壮。
她有一个特长,就是洞悉男人的心理。
即使是男人,阿龙也不得不承认叶少默是帅气的,那种宁静的气质,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没想到,星星还认识这么多有钱的朋友?
从心底里,对她的钦佩,不由又多了几分。
叶少默望了眼酒吧门头“四季树”三个闪烁的大字,唇角上扬,“我不进去了。”说着,重新坐回车里,关上车门。
“喂……”在她的眼皮下,红色法拉利缓缓倒车,然后转了方向,汇入车流。
“你朋友?”阿龙眼冒金光,也暗松一口气,“限量版法拉利吧?这修理费都得上百万呢。”
“还不是你给惹的?”白星星很郁闷,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和阿龙是一对儿了?刚才,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再低头看自己性-感的衣着,她更懊恼,少默明明喜欢姐姐那种保守素雅的风格,可自己今天穿成这样,又是在酒吧外撞见他,无疑是给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减分!!
“你怎么了?我的白小姐。”阿龙随手揽过她肩膀。很少见她这样的。
她扭腰挡开他的手,生着闷气朝酒吧里走去。
哥们姐们可都到齐了,最后到场的便是白星星和阿龙,他们一前一后一起进来,自然少不了被调侃。
“哟,开-房去了?电话都打不通!”
“星星快来!这里有新鲜玩意儿,你尝尝!”有女孩朝她招手,并让出了个位置。
“什么呀?”白星星小屁-股坐下去,顺势翘起腿,随手端起酒杯,却被女孩夺去酒杯,将一只精致的玻璃细颈瓶递给她,神秘地说:“快尝尝,这可是好玩意儿,一点也不比酒差。”
“什么啊?不会是毒品吧?”白星星捏着细细的瓶子,若有所思地打量里边淡蓝色液体。
“尝尝就知道了”有人挑眉怂恿。
白星星脸色一变,放下了玻璃细颈瓶,“玩玩可以,但是玩过火,就不值当了。”
“切~”有人讥讽地扬眉,“这玩意儿又不上瘾的,大家偶尔吸吸,能上什么火?你来问问姐几个,这里谁没吸过?”
“对啊,大家都吸过呢!今天勇哥请客,算是福利了好不好?”
“咮儿挺棒的!星星,你真的可以尝尝。”
“也没见上瘾啊,我都吸了两个月了。”
刚放上茶几上细颈瓶,再次被塞到白星星手里,“吸一口试试?如果连这玩意儿都没吸过,能算是玩吗?年轻,就得寻找刺激!”
白星星还在犹豫,一旁的啦啦豪迈地吸掉了属于自己的那瓶,然后起身走到舞池中央,热情洋溢地扭动着躯体。
“白姐,什么时候变这么娘们了?”
“赶紧地!大家可都等着你加入呢!”
甚至有人强行扶着她手中的细颈瓶,将瓶口对着她嘴唇,稍一抬手,淡蓝色液体灌入了她的嘴里。
凉凉的感觉一路凉到胃。
继而,掌声雷动。
白星星唇角上扬,起身来到舞池,和男男女女扭成一团!
“白星星!”许诺走进酒吧,一路朝舞池走来,果然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白星星!白星星!”她背着包径直朝她走去,拽停了她的舞步。
“许诺?”
“你跟我出来,我有事找你。”许诺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借过酒吧来往的人群,将她径直带到了酒吧外,耳边顿时清静不少。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白星星拧眉揉着被她拽红的手腕,“有什么事就说吧,里头还有我一大堆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