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日哒措看着眼前的城池有些陌生,这里曾经是他的家乡,而现在却变成了完全另一幅模样,分散的帐篷和部族聚集在了一起,当然之前他也瞧见过玛儿敢的改变,但却没有这么翻天覆地。
目瞪口呆是所有人的表情,这些表情是真实的,落在守城宋军的眼中也就变成了玛儿敢的故人回到家乡的模样。
宋军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后,便把又一队被玛儿敢变化震惊到的吐蕃人放进了城中。
噶日哒措和他的亲兵是真的被眼前的变化震撼到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到了宋人的城池中。
穿过城门洞子进入玛儿敢,噶日哒措第一件事便是用力的砸了一拳城墙,坚硬而厚实的感觉让他的双手疼痛,但心中的却愈发的笃定赞普和大相的猜测是正确的。
座城池中一定隐藏了宋军极为重要的东西,平地起坚城不是不可能,但需要大量的时间,宋军快速的在一座不需要修建城池的地方修建了城池,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带着人悄悄的沿着城墙行走,噶日哒措也是不断的寻找城墙的弱点,但他们除了发现城墙又高又大之外,一无所获。
这城墙是用地上的泥土伴着草茎修建的,其中必然是加了一些特殊东西,让这城墙坚固无比,甚至比夯土的城墙还要坚固。
再仔细看看城墙之内,噶日哒措一阵默然,他知道宋人会改变玛儿敢,但没想到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一高大的城墙让这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扎堆在一起帐篷或是房子变成了一座座整齐的“院落”。
虽然这些院落还是保持着帐篷的模样,但粗大的木桩和结实的苫布以及帐篷外面的栅栏让葛日哒措有些陌生。
一座座的帐篷就是一座座的院落,地上干净的别说是粪便之类的东西,便是杂草也被修剪的整整齐齐。
在城中寻一个地方住下,不知道宋人有什么巫术,居然让这里出现了招待人住宿的客栈,高原上哪里有客栈一说的呢?
但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客栈是由数十个帐篷组成的,都是木头的帐篷苫布的屋顶,住在里面直接能在火塘中点上篝火也不担心烟气会熏到人。
城中的建筑大多都是这样,原本在这里的简陋帐篷被这些宽大结实的帐篷所代替,噶日哒措装作随便的模样寻了一位做买卖的吐蕃人发出心中的疑问:“这位大叔,玛儿敢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价值就是天神下凡!”
看着噶日哒措习惯性的用手在腰间搓动五彩石的链子,买木器的大叔爽朗的大笑道:“你是我玛儿敢的雄鹰吧!不知道你多少长没回来,其实之前玛儿敢就变得不同了,托了吐蕃王朝和康巴人的福,这里的商贸繁荣的多,但后来,角厮罗攻伐了康巴人,于是玛儿敢中来自大宋的货物便中断了。”
“大叔,我看到有好多宋人士兵在这里,难道玛儿敢已经变成宋人的城池?”
吐蕃大叔手中的动作猛然一僵,看了看周围道:“玛儿敢的孩子,你是多长时间没有回来了?这里早已变成宋人的土地,你还是不要打听玛儿敢的事情,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也很好!”
噶日哒措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大叔,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大叔在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愤怒,只有对自己的担心,难道土地被宋人占去,不该心中充满仇恨吗?
“大叔,这里是我们的土地……”
噶日哒措刚刚开口就被大叔严厉的呵斥住:“胡说什么?!你这小子难道没有看到眼下的玛儿敢要比之前富裕的多吗?难道你看不出家家户户的改变?别说是宋人攻下了玛儿敢,便是这里的城墙就比别的地方结实!我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些事情,我只知道宋人虽然统治玛儿敢,但这里要比原来好的太多,太多!这里的生活是咱们之前如何向上天祈求都祈求不来的!”
大叔连珠炮似得呵斥让噶日哒措和跟随他的亲兵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玛儿敢的百信非但对宋军没有仇恨,相反居然拥护宋人的统治。
这样的事情在吐蕃还从未发生过,噶日哒措看了看四周,缓缓点头道:“这里的日子是比之前好过了太多,宋人到底有什么巫术,居然把这玛儿敢变成了高原上的天界!”
吐蕃大叔恼声道:“宋人有什么样的巫术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宋人来了之后咱们的货物就能卖出去了,宋人的货物也会出现在咱们的集市上,你知不知道咱们的一块卡垫能卖出多少钱?”
葛日哒措和亲兵齐齐的摇头,他们觉得卡垫在吐蕃不值钱,在大宋能值几个钱?
吐蕃大叔伸出了五个手指道:“一块做工精美,品质上乘的藏铃羊卡垫值五贯钱!之前从有一个来拉达克王国的商人在这里出售了一块名叫“沙图什”的披肩,那块披肩柔软的就像是圣山上的雪,温暖的不像话,被一个宋人商人以一千贯的天价给收走了,你知不知道这块“沙图什”在大宋能卖出多少钱?一万贯!整整翻了十倍!”、
“沙图什是什么?”
吐蕃大叔长叹一声:“藏铃羊身上最柔软的皮毛,这东西简直就是皮毛中的黄金,一块沙图什需要整整六一只藏羚羊,眼下附近的年轻人经常外出捕猎藏铃羊,却不知道这是要受到天神惩罚的!”
只不过接下里大叔的语气变了一下:“相比天神的惩罚,贫穷才更为可怕,若是能凑成一块沙图什卖给宋人,那便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玛儿敢已经有不少的年轻人搬到康巴人的土地上居住,那里距离大宋比较近,也有些人直接去了大宋的兰州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噶日哒措和身边的亲兵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大宋的一贯钱意味着什么,再看看四周的帐篷,噶日哒措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