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见久攻陈州不下,乃发兵略邓、许、孟、洛,东入徐、兗数十州。正所谓‘久战之后必有饥荒。’时中原大饥,黄巢军缺粮,就以死人为食。赵犨乞兵太原。中和四年春,李克用率蕃汉之师五万,自泽州、潞州下天井关,借道河阳。昭义节度使孟方立写信给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说:“李克用狼子野心,先占潞州,现又想图河阳,假道伐虢,轻小心之。”诸葛爽于是辞以河桥不完,拒绝借道给李克用,同时令大将刘经率精兵数万屯在边界。李克用知道诸葛爽不肯借道,怒报朝廷说:“诸葛爽拥兵自重,不肯借道,简直想谋造反。”昭宗见诸葛爽兵强马壮,不敢训斥,乃令李克用从他道而过。数日,李克用乃移军自河中南渡,趋汝州、洛阳。
唐僖宗任命时溥为东面兵马都统,诸葛爽为东南面招讨使,朱全忠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一起讨伐黄巢、秦宗权。黄巢遣秦宗权攻许州,秦宗权大将孙儒对秦宗权说:“听闻黄巢大军现在粮食已吃完,他现在令我们攻打许州就是想要许州城中的粮食,我们不能够养寇为患。”秦宗权然之,故意对许州围而不攻,黄巢军中粮食吃完,士兵们把附近木皮草根皆吃尽,士气大落。
朱全忠接到赵犨的求援信,见赵犨果勇,数败黄巢,心爱之,但是武宁节度使时溥却不将兵,迟迟不肯救援。朱全忠乃亲引大军前去支援陈州,同时请求时溥尽快发兵。
朱全忠与朝廷诸军会于陈之西北,武宁节度使时溥也领军一万五千到来,陈人望旗鼓出军纵火,急攻巢寨,黄巢下令死战,赵犨和赵昶领兵出击,黄巢与赵犨死战,尚让大战赵昶,无奈西北面朝廷大军压顶,黄巢军大乱,众大溃,黄巢与尚让落慌而逃,陈州重围遂解。朱全忠与赵犨领兵追砍三十里,黄巢军伏尸遍地。
回到陈州,赵犨兄弟对朱全忠等节度使下跪痛哭,感谢不已,朱全忠扶起赵犨说:“我们都是为朝廷效力,又是邻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朝廷闻捷,加赵犨遥领泰宁军节度,以赵昶为陈州刺史、检校右仆射。
中和四年三月,李克用率山西兵由陕济河而东,会关东诸镇壁汝州。黄巢令尚让率军三万驻扎在东面太康抵挡时溥,令黄思邺率军三万进驻西面西华抵挡诸葛爽,自己领众将扎营于瓦子堡敌朱全忠、赵犨。朱全忠和赵犨击瓦子堡,两军对垒,黄巢以剑指朱全忠大骂说:“朱温你这个叛徒,想我对你不薄,没想到你既然背叛我!”朱全忠大怒说:“黄巢老贼,我为你出生入死,每战最前,没想到你既然见死不救,你对我不仁,我也对你不义,今天别怪我。”两人于是领军冲杀,朱温一马当先连砍对方数将下马,赵犨兄弟也连挑数将,朱温舞着双刀直取黄巢,黄巢用剑抵挡,两人大战五十回合,黄巢不敌,策马先逃,官军斩首万馀级。李克用合朱全忠、时溥之师破尚让于太康,斩首亦万级,获械铠马羊万计。黄思邺和诸葛爽在西边对打,李克用领兵来援,又败黄思邺于西华,黄思邺夜遁,诸葛爽表李罕之为副使,令他屯兵宋州。黄巢大恐,居三日,军中相惊,弃壁垒走,巢退营故阳里,再建壁垒。
五月,大雨震电,川溪皆暴溢,壁垒尽坏,众溃,黄巢仰天长吼:“真是天亡我也!”解而去。朱全忠进戍尉氏,李克用追黄巢,朱全忠见自己也是出自农民军,于是想放黄巢一条生路,还汴州。黄巢很多部将投靠秦宗权,蔡州叛军势力日盛,招讨军无法取胜。诸葛爽任命李罕之为河南尹、东都留守。
黄巢取尉氏,攻中牟,来到王满渡,队伍刚刚渡河一半,李克用率领沙陀骑兵突然杀到,大击,众争渡,黄巢军多溺死。黄巢引残众走封丘,李克用追败之,还营郑州。黄巢涉汴河北引,夜复大雨,天空打雷闪电倾盘大雨,巢军惊溃,李克用闻之,急击巢军于河边。黄巢等众狼狈度河,大家恨不得多张两条腿。甩掉李克用后,黄巢怒对众将领说:“我等如此之狼狈皆朱温所赐,吾命令你们攻下汴州,诛杀叛徒朱温。”黄巢将士群情激愤,于是拼命向汴州杀去。朱全忠听闻黄巢来攻,亲自上城墙拒守,大齐将士舍生忘死的攀登攻城,朱全忠大惧,带领将士拼命砍杀抵挡。击退黄巢的进攻后,朱全忠问:“谁敢出去向司徒李克用搬救兵?”朱珍应声而出。朱全忠大喜,说:“汝带领所部杀出重围,不可与贼纠缠,立即向李克用求救。“朱珍应诺,飞身上马,带领所部飞马杀出。黄巢正在安营扎寨休息,朱珍突然杀出,黄巢措手不及,连忙退却,朱珍杀开敌军向西奔去。
朱珍冲出汴城后,黄巢召集众将士说:“朱温派人出城,一定是去搬救兵,李谠、杨能何在?。”李谠、杨能连忙出列,黄巢说:“你们两人带兵两万守住外围,有援军到来就给我痛击。”李谠、杨能领命。
三天后,朱珍和李克用率领骑兵到来,从后面就是一阵狂杀,李谠、杨能抵挡不住,巢军连忙令林言、黄揆领亲兵上前抵挡,朱全忠见援兵到来,大喜,领兵冲出,内外夹击,黄巢大败,巢令贼骁将李周、杨景彪等殿后,李周和杨景彪慌忙的拿刀提枪上前抵挡,战三十回合后,朱全忠与李克用斩双双斩李周和杨景彪于马下。
尚让以骁骑五千人至繁台,朱珍与庞师古、齐奉国等击退之。黄巢军夜走胙城,入冤句。李克用和朱全忠悉军穷蹑,黄巢令大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殿后,众人大惊,葛从周与张归霸等商议说:“黄巢败亡已定,我们再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张归霸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们不如归顺朝廷。”众人于是往降朱全忠,朱全忠听闻葛从周、张归霸来降,大喜,对众将说:“葛从周,我就是周天子,张归霸来归,我以后一定可以成就霸业。”
尚让听闻黄巢败局已定,以所部万人投降武宁节度使时溥。黄巢大将李重允,也率部归顺朱全忠,黄巢知道尚让等众将投降朝廷,愈猜忿,屡杀大将,引众奔兗州。李克用追至曹州,黄巢听说李克用追兵又来了,大怒不已,对侄子黄存、黄思鄴、黄揆等说:“沙陀李克用欺我太甚,我等和他决一死战。”于是率领众兄弟拒战,李克用率沙陀骑兵横击,巢军大败,走兗州、再走郓州,郓州节度使朱瑄与其堂弟朱谨领军给黄巢迎头痛击,黄巢又大败。李克用追赶上黄巢的后方队伍,获男女牛马万馀、乘舆器服等,禽黄巢爱子。李克用令人将黄巢的妃子押回长安,继续领军昼夜驰追,粮尽不能得黄巢,乃还。黄巢点兵数将,发现只有千余人跟着自己,于是走保太山。
李克用班师过汴州,汴帅朱全忠迎劳于封禅寺,请李克用休于府第,李克用乃以从官三百人及监军使陈景思馆于上源驿。是夜,张乐陈宴席,朱全忠亲自为慰劳李克用,出珍币侑劝。李克用开怀畅饮,酒酣,戏诸侍妓,与朱全忠握手说:“黄巢进入关中后,为何如此快就败亡?“朱全忠笑说:“黄巢只是流寇,而且任人为亲,不败才怪。”李克用笑说:“黄巢建元王霸,其实我才是真正的霸主!”说完,哈哈大笑。朱全忠冷笑。
宴席散后,朱全忠既愤恨又妒忌,乃对其将杨彦洪说:“我要称霸天下,李克用就是我的最大障碍。”杨彦洪说:“那我们就现在清除障碍。”朱全忠大喜,密谋窃发,令彦洪于巷陌连车树栅,以扼李克用等人奔窜之路,朱全忠令健将朱珍率劲兵诛杀李克用等人。
时李克用之从官皆醉,俄而伏兵窜发,来攻传舍,噪声动地,李克用的贴身侍卫们大惊,从将十余人捍贼。侍人郭景铢灭烛扶李克用,以茵幕裹之,匿于床下,以水洒李克用面,李克用稍微清醒,郭景铢急忙对李克用说:“汴帅谋害司空!”李克用方张目而起,引弓抗贼。有顷,烟火四合,复大雨震电,李克用乃与薛铁山、贺回鹘等数人杀出重围。雨水如澍,不辨人物,李克用和众人随电光登尉氏门,缒城而出,得还本营。监军陈景思、大将史敬思并遇害。李克用既还营,与夫人相向恸哭。
明日清晨,李克用欲勒军攻汴,其夫人劝说:“司空比为国家讨贼,赴东诸侯之急,虽汴人谋害,自有朝廷论列。若反戈攻城,则曲在我也,人得以为辞。”克用乃收军而去,驰檄于朱全忠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救了你汴州,没想到你既然乘我醉而谋害于我!”。朱全忠报说:“窃发之夜,非仆本心,是朝廷遣天使与牙将杨彦洪同谋也。”乃斩杨彦洪以谢李克用。
李克用解除了上源之难,收军西归,路过洛阳。李罕之盛情款待李克用,两人因此结谊。李克用自以累立大功,为汴帅怨图,陷没诸将,乃上章申理。及表至,朝廷大恐,皆言:“两虎相斗,必死一伤!”唐僖宗遣内臣宣谕,令两人重修旧好,僖宗知道李克用委屈,寻加李克用守太傅、同平章事、陇西郡王,以示安慰。
时溥见尚让来降,乃对尚让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公既然投降朝廷,那就多立战功,将功补过。”尚让唯唯。时溥知道尚让跟随黄巢甚久,了解黄巢的行军路线,于是令其与大将陈景瑜追击黄巢。
尚让在莱芜西南发现了黄巢的行踪,于是通知陈景瑜率军赶到,两军对垒,黄巢大骂尚让叛徒,尚让大笑说:“我只知道这世界是成败论英雄,成者为王,败者寇,你束手就擒吧。”陈景瑜一声令下,官军蜂拥而上,黄巢率领将士死战,林言带领几百亲兵护着黄巢边战边退,黄巢和林言、黄揆、黄思业等退到狼虎谷,只见谷内原来是个口袋,没有出口,山上地形凶恶,众人个个害怕不已。黄巢计蹙,谓林言等人说:“我欲讨国奸臣,洗涤朝廷,事成不退,亦误矣。汝若取吾首献天子,可得富贵,毋为他人利。”林言不忍。黄巢乃自刎,没有死,林言仰天长吼,一刀把黄巢的头砍下,把黄存、黄思鄴、黄揆、大怒,和林言大战,林言的亲兵蜂拥而上把黄存、黄思邺和黄揆斩杀,林言愤怒异常,把表兄弟黄钦、黄秉、黄万通、黄思厚,还有黄巢的妻子全部杀死,悉函首,将诣时溥。林言刚刚出狼虎谷,太原博野军见黄巢已死,个个争功,杀林言,与黄巢的首级俱上武宁节度使时溥。
时溥见黄巢已死,大喜。乃对尚让说:“汝已成丧家之犬,没有了利用价值了,不如干脆借头颅让我加官进爵吧?”尚让大惊,想拔剑,被时溥大将刘知俊一剑斩杀。时溥于是把尚让头颅和黄巢的首级传送到长安,将其妻子下放到军队的娼院。
僖宗看到黄巢和尚让的首级,狂喜,诏以其首级献于太庙。消灭黄巢,时溥功居首位,僖宗封时溥为巨鹿郡王,封朱全忠为检校司徒、沛郡侯。
消灭了黄巢,李克用怒孟方立当初写信给诸葛爽不借道给自己,于是886年秋,令李克脩大举进攻孟方立,李克脩占领了太行山以东的很多城市,李克用于是任命大将安金俊为邢州刺史。
黄巢死后,其残兵败将纷纷投靠蔡州秦宗权。秦宗权势力大增,乃遣弟秦宗言和大将孙儒寇洛、郑;秦诰与大将赵德諲出山南,攻襄州,使秦彦寇淮、肥;秦贤略江南;秦宗衡乱岳、鄂。一时间,中原又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