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畋听闻张直方被杀,痛哭不已,对众将士说:“仲武会昌时功第一,张直方庇护大唐大臣,不愧是名门之后。”郑畋派儿子郑凝绩去朝见僖宗。
唐僖宗出逃到终南山,郑畋在斜谷迎接僖宗,哭道:“大臣贻误陛下到如今这个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臣。”僖宗说:“这不是你的错!孤先到兴元暂避,汝一定要坚守关口,不让反贼进来。”郑畋答道:“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的事情。但是许多事情来不及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僖宗说:“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你看着办吧。”于是继续往汉中逃窜。
僖宗出幸,途无供顿,卫军不得食。来到汉阴县,军士都闹着要吃饭,田令孜大怒说:“大家有幸跟着皇上出幸,那是你们祖宗修来的福气,是天大的荣幸,谁再敢闹要吃饭,先给我拉出去砍了。”军士们大怒,个个都想造反,突然,前方将领说:“汉阴令李康献糗饵数百骡纲。”军士大喜,僖宗令分发给大家,军士们始得食。僖宗召李康问说:“卿为县令,安操心及此?”李康对说:“臣为尘吏,敢有此进献?张濬员外教臣也。”僖宗异之,急召张濬至行在,张濬,宿州符离人,郡望河间。濬倜傥不羁,涉猎文史,好大言,为士友之所摈弃。初从乡赋随计,咸薄其为人。濬愤愤不得志,乃田衣野服,隐于金凤山,学鬼谷纵横之术,欲以捭阖取贵仕。乾符中,枢密使杨复恭因使遇之,自处士荐为太常博士,累转度支员外郎。黄巢将逼关辅,濬托疾请告,侍其母,挈族避乱商州。僖宗问张濬说:“朕失去了长安,江山还能够保得住吗?”张濬说:“黄巢只是流寇,不足为虑。”僖宗大喜,拜张濬兵部郎中。封李康为商州刺史。
到了汉中,宦官入报:“郑畋儿子郑凝绩前来。”僖宗大喜,宣凝绩入见。郑凝绩拜见僖宗说:“吾父亲斩杀黄巢的使者,请皇上召集天下藩镇一起收复长安。”僖宗听闻郑畋如此威武,大喜,诏令:“天下藩镇勤王,以收复长安,如有杀贼立功者封官进爵”。下完诏书后,僖宗继续往西蜀逃窜。正是:“九重天子去蒙尘,御柳无情依旧春。今日不关妃妾事,始知辜负马嵬人”。
唐僖宗逃到成都,加封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郑从谠为侍中、行营招讨使。令其将兵马交付北面招讨副使诸葛爽,率军南下勤王。诸葛爽,诸葛亮三百年后的后代,曾在山东当过小吏,因故被县尉杖责,弃官而去,沦为乞丐。咸通九年(868年),庞勋叛变,攻占徐州,囚禁节度使崔彦曾,诸葛爽加入叛军,累军功至小校。庞勋战败后,诸葛爽和泗州守将阳群率百余人投降朝廷,被任命为汝州防御使。广明元年(880年),代北沙陀首领李国昌及其子李克用叛乱,威胁河东太原府。朝廷命诸葛爽率领洛阳守军北上救援,任招讨使李涿的副帅。随后,唐僖宗召振武军节度使吴师泰回京任左金吾卫大将军,以诸葛爽为振武节度使。但吴师泰抗命不遵,僖宗无奈,改任诸葛爽为夏绥银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
郑从谠接诏后涕泗不止,当即命牙将论安、后院军使朱玫统领五千兵马,随诸葛爽入关平叛。代北行营兵马诸葛爽勒兵刚到长安附近的栎阳,僖宗就跑到了西蜀,黄巢命朱温招降诸葛爽,朱温化装成使者带着两个侍卫先拜见朱玫,朱玫对朱温说:“你我各为其主,你轻身而来不怕我对你不利吗?”朱温大笑说:“两国相争,不杀来使。”朱玫说:“你有何说我?”朱温说:“你我皆姓朱,八百年前是一家,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朱玫说:“王命不可违。”朱温笑说:“你的王已经跑到西蜀,你还替他卖命吗?”朱玫说:“我只求富贵,从来不介意谁当王谁称帝。”朱温笑说:“如果你们能够归顺大齐,一定会加官进爵,富贵享之不尽。”朱玫考虑了一下说:“本将军和诸葛爽商议商议。”
明日,朱玫说诸葛爽:“黄巢拥兵百万,势大,我们只是以卵击石,不如投降,以换取更大的富贵”。诸葛爽也很害怕,说:“其实我只是虚张声势,我想归顺大齐,只是怕论安不肯。”朱玫说:“论安只是匹夫之勇,不足为虑。”诸葛爽见朱玫意志坚定,于是同意归顺大齐,论安听说诸葛爽反叛,大怒说:“诸葛爽这个小人,既然敢背叛朝廷,我去砍了他。”拔剑进营想杀诸葛爽,诸葛爽的校尉一拥而上把论安拿下,论安大骂诸葛爽“叛徒”,诸葛爽一刀将其砍了。把人头交给朱温带回。黄巢大喜,任命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领军来到河阳,河阳节度使罗元杲虽想抵抗,无奈部下一听说大齐大军百万,个个都反戈投降,罗元杲只得弃河阳投奔僖宗,诸葛爽接管河阳。
黄巢陷长安后,出兵四掠,使锐将徐磨莒、朱温、何勤攻邓州,以扰荆、襄;遣林言、尚让寇凤翔。令黄揆和黄思邺带兵十万下兴元,追击僖宗;再派孟楷、盖洪略蒲地。
孟楷和盖洪率军来到河中,河中节度使李都不能支,乃准备投降大齐,然内惮行军司马王重荣,表朝廷以自副。李都和王重荣说:“黄巢势大,我们几万将士真的是以卵击石,孟楷和盖洪都是黄巢的名将,我们还是投降吧?”王重荣拒绝说:“黄巢只占领关中长安及附近地区,国家气数还在,等天下藩镇前来勤王的时候,就是黄贼的末日!我们可以假装投降,争取时间。”于是上书黄巢说:“愿意归顺。”黄巢大喜,令孟楷、盖洪停止进攻。
河中是大齐进营中原的地区的前哨,黄巢屡派使征调河中物资及士兵,使者来者至百辈,不断坐在传舍,催促河中发兵,河中的官吏不堪命,个个叫苦不迭。王重荣大怒,召集河中将领说:“我所诡谋纾难,以外援未至。今贼裒责日急,又收吾兵以困我,则亡无日矣。我们不如破坏大桥,婴城自守,不然,变生何以制之?”其他将领皆说:“吾等兵寡,谋不足,与黄贼绝之,祸且至,愿受公节度。”河中将领乃遂节度使李都,黄巢的使者们正半躺在胡床上翘起八字脚喝酒吃肉,突然王重荣带兵突进,使者大惊,忙问:“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啊?”王重荣怒说:“是的,造反。”于是把使者们全部驱出,皆斩之。河中士气大震。王重荣因大掠附近居人以充实自己的军队。
李都见王重荣疯了,连忙奔归僖宗,三个月后来到西蜀,上奏说:“王重荣聚众谋反”。僖宗听说王重荣驱逐朝廷命官,擅自掠夺民众。乃使前京兆尹窦潏从间道慰问河中军,并顺道诏代郡。重荣听说窦潏到来,率官属奉迎。潏至,下令士兵把酒肉搬下、大酒大肉款待河中士兵。大家吃饱喝足后,窦潏大叫说:“天子以大臣守土,谁得逐之?为我把首恶者抓出来。”众无敢对。王重荣佩刀历阶说:“首谋者,我也,尚索谁?”怒目窦潏,窦潏害怕的说:“李都无过,为何要把他驱逐?”王重荣大怒说:“李都只知道一昧的投降,此等奴才,要他来干什么!”窦潏知道事情不秒,一边看王重荣一边走向自己的驾骑,突然间摔倒,窦潏连忙爬起,侍卫上前搀扶,窦潏连滚代趴的上了马车,即奔还。
跑了三十里后,窦潏提心吊胆的问侍卫:“王重荣有没有追来?”侍卫看了看后面说:“没有见追来。”窦潏心头大石才落地。回到成都,窦潏对僖宗说:“王重荣不是想谋反,而是李都太没用。”僖宗大怒,训斥李都,王重荣遂主留后。
黄巢进入长安后,杨复光上书弹劾宋威说:“臣本已劝降农民军,无奈宋威从中劫杀农民军将领,至使农民军做大,使皇上有蒙尘之祸,此老眼昏花,误国殃民之人,应该诛九族,以儆效尤。”唐僖宗于是想起了宋威,立即下旨:“宋威此老匹夫,弄虚作假欺骗朝廷,罪不可赦,立即撤职查办。令王铎接任招讨使,同时加封监军杨复光京西南面行营都统。”
僖宗加封高骈官为检校太尉,东面都统,京西、京北神策军诸道兵马使令其出兵讨贼。高骈接到命令后,心烦意乱,在府邸中走来走去,恰遇两只雉鸡在府舍筑窝,于是令身边的占卜官占卜一下是凶还是吉。占卜者说:“雉鸡在府舍筑窝,这主军府将空。”高骈心中厌弃,于是带全部兵众到东塘扎营。淮南有战船两千艘,装备齐全,高骈令每日鸣金鼓以鼓士气。并发檄书给浙西节度使周宝,约与其联和西进,周宝大喜。周宝的大将张郁对周宝说:“高骈大败于黄巢后已经威信扫地,其约主公西进是想趁浙西主力出走后兼并江东,玩孙策三分天下的把戏。”周宝半信半疑。不久,高骈请周宝到自己军中议事,周宝以为高骈真的要谋己,于是很生气,托辞有病不去。两人间遂有了隔阂。高骈屯守东塘一百天,以为大唐气数已尽,于是以周宝及浙东刘汉宏将有不利之事为理由回广陵(扬州),准备应变。
僖宗知道了高骈没有出兵的打算,天下越发危急,于是派王铎代高骈为都统,崔安潜做副都统。高骈听闻僖宗令王铎代己,不以为然,写诗《闻河中王铎加都统》讽之:“炼汞烧铅四十年,至今犹在药炉前;不知子晋缘何事,只学吹箫便得仙。”僖宗听闻高骈写的讽刺诗,立即下令罢免高骈诸道盐铁转运使之职。诏令韦昭度任诸道盐铁转运使,而加高骈官职侍中,增加实封户一百,封爵渤海郡王。高骈既失了兵权,又丢了财权,于是破口大骂,上书诋毁王铎说:“王铎虽是名门之后,却是败军之将,湖南一役败完了朝廷的十万大军。崔安潜是贪心小人,有如烂木头,用他们将遗千古之悔。皇上不见汉淮阳王刘玄更始年降赤眉、秦子婴轵道降汉之事吗?”。僖宗怒,下诏严厉斥责高骈。
黄巢攻打潼关的时候,青州、棣州一带也爆发农民起义,平卢节度使安师儒命令大将王敬武带兵三万前往镇压。农民军领袖弘霸郎听闻王敬武到来,立即率领五万大军出击,两军对垒,王敬武对弘霸郎说:“汝为大唐的子民,为何聚众造反?”弘霸郎说:“朝廷无道,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在沧桑里,谁人不演义?”王敬武大怒说:“你赢得过我手中这把铁枪,我就饶你一命。”弘霸郎大怒,舞起大刀直劈向王敬武。两人死命厮杀,九十回合后王敬武将其擒拿。镇压农民起义胜利后王敬武率军回到青州,节度使安师儒整天吃喝玩乐,不懂体恤民情,王敬武于是带兵攻打驱逐安师儒,安师儒的亲兵冲冲忙忙的跑进来说:“不好了!王敬武煽动士兵造反。”安师儒大惊,立即飞身上马,带领亲兵杀出重围,跑到滑州,王敬武自任平卢留后。
黄巢占领长安后,派使节到青州让王敬武归顺大齐政权,王敬武见黄巢强大,接受了黄巢的任命。其年冬,宰相王铎至滑台,兼充天下行营都统。方征兵诸侯,奏用张濬为都统判官。时王敬武初破弘霸郎,军威大振,累诏征平卢兵,敬武独不赴援。王铎遣张濬往说之,王敬武已受伪命,复怙强不迎诏使。张濬至,谒见,责王敬武说:“公为天子守藩,王臣赍诏宣谕,而侮慢诏使。既未识君臣礼分,复何颜以御军民哉?”敬武愕然谢咎。既宣诏,军士按兵默然,张濬并召将佐集于鞠场面谕之说:“人生效忠仗义,所冀粗分顺逆,悬知利害。黄巢前日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贩盐白丁,何利害之可论耶?今诸侯勤王,天下响应,公等独据一州,坐观成败。贼平之后,去就何安?若能此际排难解纷,陈师鞠旅,共诛寇盗,迎奉銮舆,则富贵功名,指掌可取。吾惜公辈舍安而即危也!”诸将改容引过,对王敬武说:“谏议之言是也。”王敬武于是即时出军,从张濬入援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