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图像窗口约莫有两吋见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头朝下,像是被倒吊着,脸对着镜头,满脸是血,可那血并不往下流,而是朝上流。鼻血汩汩的冒着,向上跨越嘴唇,流到下巴上,又一滴一滴的向上飞去,飞出镜头之外。灯光从上方照下来,照在他倒着的脸上,如同一张鬼脸,阴森森的。背景煞白,空无一物。
晨曦的头皮如同过了电一般发麻,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是惊恐过度还是晕血恶心,她觉得浑身发软,胃里一阵痉挛。
她不知道只有自己看到了这个视频,还是别的玩家都看到了,全场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没有臭鸡蛋没有房主提示,而耳机里听到的只是些类似呻吟的奇怪声音。
晨曦强自镇定心神,勉力想坐直身体,突然,耳机里传来颤抖的语音,再次把她骇得瘫倒在座椅里。
“对,对不起,是……是……我干的,我,我……错了,再,再也……再也不敢了……”
视频图像上倒悬着的血人并没戴耳麦,可他的嘴巴在动,似乎就是在说那些话,显得痛苦不堪。他嘴里全是血,牙齿都被染红了,一张嘴,血就从嘴里流出来,还是向上,流过下巴向上飞去,一滴一滴的,一串一串的。
这时,游戏界面上跳出一行黄字,十分醒目,显示是“大侠”发出的,他拥有平台的“红桃”权限,可以随时发出房间公告或平台公告,黄字是这样的写的:“晨西,快通知你哥!点酷,快平木录像!”短短的一句话就有三个错别字,不过意思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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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晨光就钻进书房里看书,手上的差事是交割了,但心闲不下来,他最近开始研究警犬了。市公安局有一个专门的警犬驯养基地,品种齐全,有杜宾犬、拉布拉多犬、德国牧羊犬、史宾格犬,甚至还有藏獒,防暴警察和特警用警犬执行任务的情况比较多,而他们重案组相对少一些。他觉得对付“白手套”也许警犬可以发挥出奇制胜的作用,但带警犬执行任务都需要驯养员配合,他在这方面还完全是个外行,不知道哪种犬更适合追踪能高来高去的“白手套”。没有正当的理由他无权调用警犬,所以他几乎在考虑自己养一条合适的大型犬。
收拾洗刷完毕的夕阳一会就过来强行把他拉到客厅陪她看电视,《浪漫满屋》,近来这部韩剧大行其道,夕阳天天都要看。晨光不想看,但最近闲得发慌,和妻子的感情也很融洽,看看就看看吧。看了一会,他觉得很无趣,实在没什么意思,而身边的夕阳则看得一会喜笑颜开一会哭天抹泪。晨光无声叹息了一下:女人啊,眼泪就是不值钱!
好不容易盼到了插播广告,他轻轻挪开夕阳一直挽着他臂弯的手,说:“我去拿烟。”就钻回了书房。窗外很黑,屋里很亮,窗上的玻璃几乎可以当镜子用了,晨光看着玻璃上自己的身影,似乎很清晰,似乎又很暗淡,反射的光和外面透进来的光混合在一起,自己的身影显得有点飘忽。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地不愿意放过“白手套”,好像不能用他惯有的敬业精神来解释。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和“白手套”是天生的对手,他不愿放过“白手套”,“白手套”也不愿放过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警局很快就通过ip地址锁定了“终极白手套”的物理地址,凭直觉,晨光知道这件怪事肯定与“白手套”有关,虽然已经不归他管了,他也知道警局得到报案会直接进入国安部专案组的工作流程,但既然自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肯定不能坐视,便毫不犹豫就下楼上了车。他一边驾车驶出小区大门,一边通过车载通讯系统逼问负责网络侦测的警员具体地址,负责的警员也无法判断这应该交给刑警重案组还是国安部专案组,毕竟没证据显示是“白手套”所为,干脆两边都不得罪,就说了。
晨光一路风驰电掣直趋目的地,那里是一片比较老的住宅小区,全是七层的砖混楼房。他向大门口的保安出示了一下警官证,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来到小区四栋三单元门前,没看到有别的警车,看来他最先到达。
他持枪在手,飞快地登上七层,右边住户没有防盗门,他贴在木门上听了听,鸦雀无声。然后退了一步,奋力一脚将木门踢开,立即站定马步双手握枪对准门内。
门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只有一阵穿堂风从里面吹了出来,他嗅到了烟味还有一丁点血腥味。
晨光一个健步冲了进去,背靠住房门,扫视了一圈。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型,客厅里没人,也没开灯。唯一一间卧室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光亮,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响动。
晨光慢慢移动脚步,警惕着走到卧室门前,又是一脚踹开了门,枪口也立即对准了里面。
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一个男人就直挺挺地站在卧室里,但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天花板上,头朝下。
忽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客厅里的光线猝然变暗。
晨光闪身一个侧滚,蹲在地上,枪口已对准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刚才被他踢开的客厅大门已经关上了,楼道里的灯光也都被关在了外头,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
他轻轻嘘了一口气,心想:又被他跑了。
晨光起身走进卧室,先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卧室很小,一张堆着毛巾被和一些衣服的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小书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凌乱的书报、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和半瓶啤酒。然后他仔细审视那个倒着站立在天花板上的人,他平视的视线在那人的胸部,得低头看那人的脸,而抬头看那人的脚。那人很瘦,穿着背心和短裤,脚下踩着廉价的塑料拖鞋,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瑟瑟发抖。
最不可思议并不是那人能倒着站立在天花板上,而是那人凌乱的头发没有指向地面,身上宽大的背心和短裤没有翻过来朝下垂着,那人眼角、鼻孔、唇边的血迹虽已干涸凝固了,但血迹无一不是指向天花板,背心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路过的痕迹,那人的脚上、拖鞋上和周围的天花板上全是血迹,而地面上却没有一点血,只有烟灰。这时,晨光看见一颗汗珠顺着那人的脸颊向上滑,滑到下巴,然后笔直地飞向天花板,砸在那片血迹上,发出“啪嗒”一声,本已变得有些发黑的血迹又绽放出一点可怕的猩红。
晨光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荒诞,把枪插到腰后,问:“你能下来说话吗?”
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我不敢动。”声音嘶哑。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是‘白手套’!”
“你看见‘白手套’了?”
“是,是。他不知道从哪儿进来的,进来就拳打脚踢,我……我抱着头求饶,他叫我站起来,我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倒立在、在这里了,……然后他叫我发言时公开承认是我黑、黑了f2f8……”
晨光听得有点糊涂,问:“你发言时?黑了f2f8?”
“是,是……我正在玩、玩杀人游戏,前几天我、我攻击过f2f8,把他们搞崩溃了。”
“哦!”晨光明白了,“你还是个黑客啊!”
话音未落,客厅的门突然又被撞开了,几个黑影随即冲了进来,都举着枪,一个背靠大门站定,一个闪进厨房,一个冲进卫生间,还有两个挺枪向卧室走来。与此同时,那个倒着站在天花板的人一下子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晨光看着卧室门外点点头,说:“嗯,训练有素!”
卧室的灯光照亮了两个来人的面容,是国安部的甘诚和李循礼,他们见晨光在里面,便放下了枪。
甘诚笑着说:“晨队的动作好快啊。”
李循礼则态度生硬:“这里交给我们,还是请晨队回避吧。”
甘诚笑着对李循礼说:“不要这样嘛,先搞清楚是不是‘白手套’干的再说。”
晨光淡淡一笑,说:“是‘白手套’干的,你们处理吧,我走了。”说罢,走出了房门,忽又停住脚步,转身说:“如果你们下次出现时戴着墨镜,穿西装打领带就更好了。”
甘诚听了微笑不语,李循礼则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为什么?”
晨光一笑,没有回答,走了。
李循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转头问甘诚:“他什么意思啊?”
甘诚笑着说:“美国警匪片里插手警方办案的fBi都是墨镜、西装、领带。”
李循礼还是不明白:“我们是相当于fBi啊。”
甘诚说:“凡是那种形象出现的fBi都是蠢驴,破坏英雄警察办案。”
李循礼听了大为不满,冲着门外大声说:“靠!这小子凭什么那么牛B哄哄的?!”
甘诚拍拍他的肩头,说:“你去仔细翻阅一下他的档案,你就知道他凭什么牛了。如果说陆局是包拯,那么他就是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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