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用脚踩住翻盖垃圾箱的踏板,箱盖翻开,手里拿着的方便面纸盒却已经没有地方放了,箱里已经挤满了垃圾,他只好把纸盒放在箱盖上,心想明天必须收拾一下房间了。然后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最后一瓶啤酒,心想明天得去买两件回来放着了……自己似乎又过上了单身生活。
拿着啤酒回到书房,坐到电脑前继续分析“白手套”,自从接手河滨别墅凶杀案至今已经三十九天过去了,晨光的压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过。自己的对手没有形象没有轮廓,年龄不清,甚至性别不知,仅有的小半枚指纹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留下的。诱捕计划虽已开始实施,但能否抓住这个有神鬼莫测之机的对手,晨光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
架在烟灰缸边上的香烟冒出缕缕青烟,在显示器旁卷曲、盘桓、飞舞着,鼠标滚轮变幻着发出红、黄、蓝、绿、紫等各种色光,把白色的烟雾印照得光怪陆离,如同一条在空中飞舞的变色龙。晨光呆呆地看着烟雾,每次在夜深人静分析“白手套”时,他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对手就坐在对面正看着自己,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手机的振铃猛然响起,晨光也被吓了一跳,拿起来接听却是老婆夕阳打来的,说明天就回来了,晨光心里不由一紧,看来今晚必须连夜把屋子收拾了,嘴上却笑着说:“哦,要不要叫小曦他们过来一起吃饭啊?不过我明天还要加班的,晚饭赶回来给你接风吧。”
这通电话刚刚挂断,铃声有响了起来,是组员小乌打来的:“头儿,快来市七医院吧!”
“怎么了?‘白手套’又作案了?”
“是啊,他可能玩高兴了,竟然阉割了一个。”
晨光听了非常诧异,问道:“阉了一个?”
“对啊,他上午出手救了原告,晚上就阉了被告!”小乌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
“就是那个今天被判无罪释放的强奸案嫌疑人?”
“对,就是他!”
“被……阉了?”
“呵呵,是啊!”
“哦,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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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受害者就是今天上午在强奸案中胜诉的被告,他名叫冯建刚,四十岁,容貌气质看上去都颇为儒雅,只是此时脸色青灰,双眼无神。他受的伤虽无性命之忧,却像抽了筋的龙虾、拔了刺的马蜂一样生不如死了,那相当于受了古代的宫刑,精神上的打击远大于**上的伤害。
“你们还来调查什么?法院已经判我无罪了……”冯建刚强打精神问道,其实他觉得现在即使改判他强奸罪名成立也无所谓了,他的生活突然失色了,只剩下灰色。
晨光不无同情地看着他,说:“我们不是来重新调查强奸案的,而是调查你遇袭导致重伤的,听说你看见‘白手套’了?”
冯建刚点点头,神色如旧,也许是心如死灰的人自然就无所畏惧了,声音干涩地说:“我在床上等那小姐洗澡出来,等得不耐烦了就催她,她回应说就出来。然后就听见她在卫生间里惊声尖叫,我跑去看,可是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看到浴巾掉在地上,只听到她还在里面尖叫,就是看不到她人……”
他的语气平缓、单调,就像在复述一个与自己无关又非常乏味的故事。他舔舔嘴唇接着说:“然后,我就看到一只白手套,握着一把手术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了,眼睛里也闪出怨毒的幽光,“那白手套慢慢逼近我,我开始不知所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我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白手套’把我打翻在床上……我,我看不见他,拳打脚踢地反抗,却打不着他,最后……就被他害成这样了……”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竟有一滴泪水挤了出来,滑过他因激动而稍微恢复点血色的脸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痛不欲生,却没有激发起男人应有的仇恨和报复**,可能因为他此时已不是男人了吧。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法庭上认罪,被关进监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那只白手套是戴在哪只手上的?”晨光稍等了一会问道。
冯建刚没有睁开眼睛,说:“左手。”
“那你跟他搏斗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右手吗?”晨光接着问。
“哪有什么搏斗?”冯建刚无力地睁开眼睛,苦笑着说,“我完全就是在挨打,那白手套上窜下跳的,我也不知道是被他用哪个部位打翻最后又被打晕的……”
站在旁边的组员小乌插嘴说:“他颈后、胸部、腰腹部都有打斗留下的瘀伤,但没有发现指痕或手印。”
冯建刚偏过头来问道:“你们找到那个小姐了吗?”
晨光摇摇头说:“没有,她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冯建刚的眼神里终于布满了恐惧,颤声说:“她……她就是‘白手套’?是鬼……是鬼……”
晨光没有理他,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
一直站在病房外不愿进去的沈琴迎了上来,刚想开口询问情况,晨光已抢先说话:“我们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吗?什么错误?”沈琴忙问。
“‘白手套’每次出现都是左手,我们竟然没去设想他有可能是个没有右手的残疾人。”晨光眉头紧锁,边思索边说,“在他出现过的所有现场都没发现指纹,除了那枚不完整的指纹,他戴上手套的目的就应该是避免留下指纹,但如果他有双手,为什么只戴一只手套,还能确保不留下指纹?”
沈琴一只横抱在胸前,一只手支着下巴,大大眼睛眨了两下,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觉得未必,他的神通如此广大,感觉比金庸小说里的大侠还厉害,他要做什么就算留下指纹,我们也很难奈何得了他。戴一只白手套的目的多半是做为一个象征符号,就像佐罗总是留下一个‘z’字一样。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戴,让人们彻底看不到他的出现,而他偏偏没有那样做。”
晨光认真听完微微点头,说:“也有道理,不过一切可能的线索都要查,你立即布置清查本市所有没有右手或右手残疾者的情况,范围大一点,包括周边县乡。”
“好!”沈琴点头说,“还有个情况,刚才接到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那个被‘白手套’吓得精神失常的游戏俱乐部服务小姐赖芳病情明显好转了,她的主治医生说她已经能够间歇性地恢复神志,有时可以正常交流对话了。”
“噢?!”晨光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忙说,“那太好了!我们马上去跟她聊聊。”
沈琴笑着摇摇头,说:“现在都几点了?主治医生说她还是很不稳定,要谈话不能在晚上,而且不能在室内。”
“哦,那我们明天上午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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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阳光依旧灿烂,风尘仆仆的夕阳从机场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到呛人的烟味,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以为晨光在家,可叫了两声没有回应,知道这烟味一定是晨光昨晚留下的,不知道抽了多少支。她放下行李,看着离开半个月的家,还不算太凌乱,但很脏,地面上随处可见烟灰,家具表面都铺了薄薄的灰尘,所有的垃圾桶都装满了垃圾,所有的烟灰缸都塞满了烟头,封闭阳台上竟然还悬挂着自己半个月前洗晒的衣服。夕阳苦笑着摇头,但她的心情却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先给晨曦打了个电话,叫她和凌一彬过来吃饭,然后就卷起袖子、穿上围裙开始收拾打扫。
家里刚刚收拾打扫干净,晨曦和凌一彬就来了,晨曦一进门就一脸俏皮地说:“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今天赶回来了!”
夕阳含笑问道:“哦?为什么?”
“为什么?”晨曦神秘兮兮地说,“因为七年前的今天你成为了我的嫂子啊!”
夕阳高兴地笑了,没有说话。
凌一彬恍然大悟道:“原来今天是哥嫂的结婚纪念日啊?难怪嫂子气色那么好,还把屋子收拾得那么干净漂亮,那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你们的七年之痒!”
说罢,凌一彬就自觉失言了,至少说得有点不伦不类,他也知道晨光和夕阳近来常有不睦,赶忙大声说:“我们出去玩一天吧,哥什么时候回来?”
夕阳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他说晚上才回来吃饭,走吧,帮我去买菜。”
晨曦走到凌一彬身边,悄悄用手使劲掐着他的胳膊,嘴里说:“哥最近忙案子,就没有休息日。他肯定把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都忘了,我打电话提醒他,叫他去买一件礼物吧。晚上再罚他几杯酒!”
夕阳略显惆怅,但又振奋精神说:“不用了,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走吧,买菜去。”
他们乘坐夕阳的别克车专程赶到了较远的大型农贸市场,刚下车,凌一彬和晨曦就见夕阳愣在了当地,怔怔地看着街对面。他们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辆熟悉的桑塔纳轿车停在对面,晨光站在车边,一个女孩正靠在他怀里,看不到面目,女孩的肩头在耸动,似乎在抽泣着。凌一彬和晨曦连忙收回目光看身边的嫂子,见她脸色已变得苍白,嘴唇都再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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