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漫天阴云密布,黑气沉沉,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闹钟里的怪鸟又在七点整开始聒噪了。
晨曦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卧房的窗户,窗帘上灰蒙蒙的,天似乎还没亮嘛。就懒洋洋地伸手把闹钟抓到面前看时间,果真已经七点啦,怪鸟还在执着地叫着:“早起的鸟儿……”
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树门将鸟儿挡了进去,嘴里念叨:“吃!吃!老娘是母大虫,让你吃!”
然后放下闹钟,照例,掀开毛巾被,拿大顶。已经是红五月了,天气越来越热,长袖长裤的睡衣是穿不住了。因为有每天早起倒立的习惯,所以睡裙也是不穿的,所以昨晚穿的是沙滩短裤和新买的圆领短袖。身子一倒立起来,短袖衫就滑了下去,整个上身都裸露出来,衣服则翻过来罩住了脑袋,看来这件衣服太宽松了。
裸露的胸部感觉有一丝凉意,加上头脸都罩在衣服里,什么也看不见,晨曦觉得有点不自在,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虽然这个念头很可笑,但还是心中不安,犹豫着是否立即停止倒立。
此刻,她依稀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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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是从二十二层B座白倩倩的房间里发出的,分贝之高,简直有点骇人听闻。闻声赶来的徐心荷、图影推开她的房门,只见白倩倩双手紧紧捏着毛巾被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徐、图二人也抬眼看去,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被两根白鞋带勒着脖子吊在吸顶灯下,那是白倩倩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一起入眠维尼熊。晦暗中熊在轻轻晃动着,显得阴森可怖。
心荷惊疑不安地坐到倩倩床上,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怕别怕……”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图影显得镇定得多,打开了房间的灯,又去把客厅和所有房间的等都打开,并拉开了窗帘。环境一下子明亮了,窗外也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恐怖的气氛消减了很多。
“你,你们看到了吧?”倩倩瑟缩着说,“就是有……鬼……”
已镇定下来的心荷扳过倩倩的肩膀,问道:“倩倩,你是不是又在吓唬我们啊?”可倩倩有点痴痴呆呆的样子,脸色苍白,嘴唇还在不自禁地发抖,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心荷就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图影。
图影显得很豪迈豁达,坐到床头,拍拍倩倩的腿说:“就算有鬼,显然它也没有害你的意思,可能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否则吊在这儿的就不是维尼了。”
心荷怀疑地观察着图影,沉下脸来说:“是不是你搞的恶作剧?!”
图影无辜地叫道:“怎么可能啊?把倩倩吓出个好歹来,我负得起责任吗?再说,你看……”
说着,图影踢掉拖鞋,站到倩倩的床上,伸手去够那熊,踮起了脚跟伸直了指尖,也仅仅刚刚摸到一点熊脚上的毛而已。图影是三个人中个子最矮的,穿了高跟鞋才勉强一米六,身材有点像何洁,同时她也是个“盒饭”。
“你可以垫个凳子啊。”心荷如同洞悉真相的福尔摩斯,冷冷地说。
“你!”图影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大声说,“你不用垫凳子也行,却来反咬一口!”
“我没你那么无聊。”心荷依旧冷冷的。
“你才无聊!”图影已经怒不可遏了,跳下床,蹬上拖鞋,愤然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狠很地撞上了。
倩倩被门发出的巨大撞击声惊得浑身一震,反到清醒了一些,轻轻对心荷说:“徐姐,我觉得不是她干的……”
“难道你觉得是我干的?”心荷皱着眉反问。
“不,不是啦!我觉得真的有鬼……”
心荷拍拍倩倩瘦弱的的肩膀,说:“别胡思乱想啦,哪里来的鬼哦?肯定是图小妞恶作剧,她就有这爱好,明知道你胆小又迷信,她也不怕把你吓出心脏病来,哼!”
说着,去掉拖鞋,站到床上来解那只维尼熊。心荷是三个人中最高的,差不多一米七一的身高,比图影高出了一个半头,很轻松地把熊和鞋带都解了下来。
心荷把维尼熊送到发呆的倩倩怀里,自己捏着雪白的鞋带说:“不知道这鞋带是哪里来的?说不定就是图小妞的,我去查查。别胡思乱想了,人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赶快起来吧,上班要迟到了。”
在心荷一口咬定是图影干的影响下,倩倩将信将疑地起床胡乱洗漱了一番,也来不及吃早饭了,就和心荷一起急冲冲地出了门。
在电梯里,倩倩心有余悸地问:“徐姐,可上次我在电梯里遇到的事情是真的,没有骗你们……”
“好,你没有骗我们,但也不是见鬼啦,肯定是你的错觉,被鬼故事吓傻啦!”
倩倩还想说什么,电梯停了,她们一看,十七层。
电梯门外空无一人,倩倩立即又紧张起来,向心荷背后挪了一步。
电梯门又合拢了,继续下行,心荷回头看看倩倩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巧合而已嘛,再说有我在,怕什么?”
电梯毫无异状的来到一层,心荷拉着倩倩边往外走边说:“看嘛,一切正常,别吓唬自个儿啦。糟了,忘了拿雨伞……我打的先送你吧,台里对记者的考勤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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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雨停了,但天气还没完全放晴,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气息。街道被冲洗得很干净,护道树和绿化带里的灌木都挂着水珠显出层次丰富的绿色,能见度也变得异常的好,甚至可以在高层建筑上看到远方绵延的山脉,与天空中渐渐稀薄的黛青色云层同为一色,看上去颇有水墨画的趣致。
接近下班时间,一辆白色捷达车停在省电视台的大院里,按常理外来车辆要进入电视台没那么容易,更不允许停在主楼前面。因为电视台的大门口站岗的不是保安而是武警,这恐怕就是所谓中国特色吧。而这两白色的捷达车之所以有此特权,因为它挂着军车牌照。
这时徐心荷走出了主楼的门厅,摘掉挂在脖子上的实习记者的牌子,然后走到捷达车边,拉开了车门。
来接她的自然是她男朋友,叫丁小山,一级士官,是军区某上校的专职司机,这几天上校去北京了,他比较自由,便开着军车来接心荷一起去吃晚饭。
车上,心荷跟丁小山讲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丁小山大笑:“哈哈哈哈,图小妞简直是麻雀啄鸡子儿——捣蛋嘛!”
“但倩倩真的相信有鬼,你说真的有鬼吗?”心荷似乎也有一些疑虑。
“鬼?有啊!”
“啊?!”
“日本鬼子、美国鬼子……等我们消灭的鬼多了去了!”
心荷一把揪住丁小山的耳朵,怒道:“谁跟你开玩笑啊?!”
“呵呵,饶命饶命,这样要出车祸啦!”
心荷看看前方,着急地说:“你这样开才会出车祸!”
只见丁小山正跨越了街道中间的黄色双实线,在另一边的车道上逆行,不断向迎面而来的汽车闪着大灯,迫使正常行驶的来车纷纷慌忙躲避。他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我的车技,那叫屁股上挂暖瓶——是有一定(腚)水平滴!”
“可你这是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心荷紧张地看着前方不断闪避的来车。
“没事,交警从来不敢管。”丁小山不无得意地说着,享受着路上横行霸道的特权和惊险驾车的刺激感。一甩盘子,在一个禁止左转的路口左转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站在路中间的交警身边经过,好像是要故意炫耀给心荷看。跟在他们车后面的一辆雪铁龙凯旋竟然也跟这左转了,交警果然对捷达的视而不见,却毫不犹豫地拦下了紧随其后的凯旋。
交警对凯旋的司机警了个礼,面无表情地说:“驾照。”
一个秃头戴眼睛的中年人把头伸出车窗,手指远去的捷达车,不解也不满地问交警:“他怎么就可以左转啊?你就敢拦我,不敢拦他呢?!”
交警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他敢打我,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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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已擦黑。喝了点啤酒的丁小山开车更加放肆了,几乎一路闯红灯送心荷回红枫阁。心荷也喝了酒,对车祸的戒惧似乎也没有了,谁能拒绝享受特权呢?所以她也没再反对违章行车,反而把音乐声调到很大,捷达车就这样一路高歌猛进。
丁小山的车技到也真是二般的,绝不一般,竟然一路无事,当然那些被迫避让、急刹车的车主们的咒骂声他是听不见的,何况咒骂的并不是他丁小山,因为没人认识他,但都认识白底红黑字的军方标志。
快到红枫阁时,捷达车又借道逆行,险些和也有点风风火火的出租车相撞,两车刹住了,就开始了对峙。出租车上无客,司机似乎想赌口气,就是不让道,何况所在车道是出租车正常行驶的车道,要让也该捷达车让。
丁小山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出租车,竟然熄了火,掏出烟来慢条斯理地点上,心荷则有点不安起来,但她是个北方女孩,性格豪爽,也好面子,虽说此时己方无理,要退让却还是不甘心,所以也没说话。
不一会,两个方向都有车来了,连续闪灯鸣笛无效,知道遇上顶牛的了,就各自调头绕行去了。
烟快抽完时,出租车司机终于气馁了,毕竟自己是营运车辆,跟这儿耗着,可耗不起啊。于是嘴里嘀咕着,倒车让开了道路。逐浪9ce9b87e2dbb9丁小山则像个获胜的将军,潇洒地吐掉烟头,慢吞吞地开过出租车的身边,鄙夷地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然后对心荷说:“我看这小子是臭马桶堵塞——找抽呢!”
车子停在了红枫阁门厅前,丁小山关灯熄火也跟着下车了,显然是想上去“坐坐”。心荷见他把车门锁了,知道他的企图,笑着说:“可能她们都在哦。”
丁小山色迷迷地说:“那就在你自己的房间里……坐一会嘛。”
话音刚落,他突然向侧后冲去,竟然一头撞在捷达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砰然有声。还好玻璃坚韧,没有碎裂。
心荷大惊失色,赶忙扶住即将跌倒的丁小山,慌乱地问:“你在干嘛啊?你怎么了?”
丁小山捂着鲜血迸流的额头,昏头转向地懵了好一会,才向四周看了看,问:“刚才,刚才是谁,是谁推了我?”
心荷诧异地看着他,茫然地说:“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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