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牧野城自从威后来之后,就不见血光了。即便是死囚,也会被押解到洛神殿的寒月祭堂之下。”
“啊?这么说他们都没有死?前辈可知,那威后镇敌不杀,是欲何为?”
“天机不可泄露。洒家只能帮你到此了。”
乘风破浪!
直抵彼岸!
渡江后,樵夫言笑更欢。他也没有内敛,反而将自己的来龙去脉,婉转拖出。
樵夫笑道:“小友一路好走,两个月后,南极流光,孟兰仙会,希望小友能够入我灵鉴门,发扬《劫》字光明道!”
不等姬长空回答,折返的舟楫上,那樵夫再次说道:“小友身怀我门宝典,天意难却呀!”
姬长空闻听此言,后知后觉,一瞬间,便品出了樵夫的话中滋味。
他豁然想起樵夫之前说过的那首诗。四句诗里面,前三句可以归结为:“雷劫天玄时空静。”
后面一句,本色不变。便是:“南柯一梦世沉沦。”
如果换在之前,姬长空自然是不解其意。
可一经樵夫点拨,他头若悬河,灌顶清醒。
那两句诗,说的可不就是仙道六大门派之一灵鉴门的四大神通宝典吗?
《劫》《空》《静》《南柯》!
就连那话中所说的‘南极流光’,灵鉴门,不就是在天之南极么!
姬长空走出堤岸,又侧步回身。感激万般的说道:“前辈为仙门中人。今日之恩,容晚辈来日再报。”
孰料,江中哪还有樵夫的身影。汤汤江水,光波明耀。江面上的水流出现了几道断层,姬长空凝神望去,上面浮现一行大字:“六派争伦!”
姬长空一目了然,毅然决然的回道:“两个月后的仙门纳新,我会报在灵鉴门下!”
江流汤汤,似有动容。
誓言落毕,水流如初。
……
姬长空心神荡漾,焦虑绸缪。
他对威后的了解,仅限于弑杀成性,暴戾无情。
既而,她大计被破,本应大肆的屠杀仇敌,发泄满腔怒火。却何至于,将士兵关押?
怀着满脑子疑惑,姬长空掠出江畔,在夜色的陪衬下,闪烁其影,混迹城中。
城内,兵甲林立。巡逻的士兵,清一色的银光铠甲,在月色下更显煞眼。
他们厉兵秣马,长枪跟刀剑拱卫。一万名骁骑军在牧野城内,遍地撒网。巡逻的队伍,纵横交错,如同严肃整齐的棋盘。
相比于城内街巷中的哨骑,整个牧野城的兵符司,便显得庄严了许多。
兵符司,又称为兵符衙门。其职责便是守护牧野城内的正殿楼宇群,也是威后居住的地方。
牧野的原始土著,是河洛后裔。这些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河洛人。只因多年前,上官羽发兵河洛,让原始居民逃难至此。人口七十多万,有驻兵五万。现在,全部归威后全权指挥。
这些情况,是姬长空入了城后才搞清楚的。
他身如矫燕,盘桓在内城的楼匾上方,瞭望着深城中间的兵符司。在整个牧野内城的布局中,兵符司相当于棋盘的楚河汉界。
这等兵府重地,看起来戒备森严,但只有固定的岗哨,没有流动哨兵。也是姬长空暗中下手的最好地带。
但是,他必须得乔装打扮,装扮成骁骑兵,才能混到兵符司。否则,如此堂而皇之的前往,按照军中惯例,只要被发现,便是刀剑追踪。
咚!咚!
内城的城门外,有一队肃卫的骁骑哨兵纷沓而至。
整齐划一的战靴,在城楼下的通道中,传出轰鸣雷震的声音,让人听之振聋发聩。
姬长空双臂展开,如腾跃贴靠的壁虎一般,屏息凝神,俯视而下。
下方,城门口下哨兵整装经过,三人一排,十人一列。队列齐整,泾渭分明。
姬长空神色犹疑,观测一番,似乎无从下手。
可是错过这次机会,就得等到巡逻队的下一次换防。那时候,恐怕天已大亮。
巡逻队脚步严整,经过通道的速度很快。机会稍纵即逝。
姬长空开启镇魂戒,说道:“绣球,看你得了。”
绣球心有灵犀,毛茸茸的脑袋微微一歪,猫嘴努了努。旋即,化作银芒直击大地。速度之快,宛若凭空出现。
巡逻队最后一排的三名士兵,同时发现脚下的异动。纷纷侧目环视。
就在姬长空以为可以行动的时候。前面的骁骑军纷纷转身,显然,他们被后方士兵的举动给惊扰了。
姬长空松弛的身形,再度紧绷。他贴着城墙,压低呼吸,紧张的看着下面。
巡逻士兵的注意力,全部转到绣球身上。他们被这只浑身散发银芒的猫星人所吸引。
为首的队长,喝了一声。
绣球故作受到惊吓,放慢速度,一轱辘闪到巡逻军阵之中。
士兵们看到如此圣洁的灵物,他们都是神武者。自然心生好奇。纷纷避让,不忍伤其性命。
绣球在其中左右穿梭,横行无忌。豁然,她顺着一名士兵的小腿迅猛咬下。
咔嚓一声!
尖牙利齿直接穿透那名士兵的高筒战靴,顿时,士兵发出凄凉的惨叫。
当人们发现,这个外表呆萌惹人爱的宠物,实则是獠牙摄心魂的怪物时,纷纷拔出刀剑,俯身寻觅。
阵型乱追一团。
绣球速度豁然加快,宛若银光牵绕,遍地都是她的身影。士兵们刀剑所过,皆被躲闪。她连续撕咬了两名士兵后,朝着城下的通道闪去。
队长策令士兵,围困这只邪恶的怪物。
原本出了通道的队伍,再度折返,队形散乱,每个人生怕招来横祸。
一个头戴银盔的士兵,落在最后,踮起脚尖看着前方。
就在此时,姬长空从天而降,他旋气于身,如一道利剑直坠地面。落在那名士兵身后。
那名士兵感觉背后有风,下意识的扭头回顾。一只钳劲有力的手早已抢先绕过他的脖颈,掣肘一拧,咔嚓一声!士兵倒地。
姬长空扛起士兵的尸体,奔至角落。
绣球在通道内,腾挪躲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顿时加速,银光乍然闪现,竟奔到士兵上空,如电流般,掣击及逝,隐于无形。
士兵们互相对望,队长不明觉厉的喝道:“都保持好队形!莫要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不得不说,这个队长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
可此时,姬长空已经穿戴整齐,从城墙一侧,正往外面走呢。
镇魂戒内,绣球暗暗嘟囔道:“人家,还没玩够呢。”
姬长空整顿甲胄,提了刀枪。悻悻的出现。
军容初列,队长横眉冷目的看着作势入阵的姬长空,喝道:“站住!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姬长空压低嗓门,哀哀戚戚的答道:“回队长,小人刚才去小解……”
话没说话,那队长便厉声喝道:“废物,一只猫都能把你吓尿。”
姬长空咬牙,陪笑答道:“呃,是……小人给队长丢脸了。”
“滚回去!”
“得令!”姬长空颠颠的往队列中走去。
忽然,那队长再度喝道:“等等!”
姬长空心头一热,不由得攥紧手中的长枪,心道:被揭穿了?
队长招手道:“你,过来!”
姬长空转身,佯装不明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队长,是叫我吗?”
“废话,当然是叫你。你带上两个士兵。把刚才受伤的弟兄背到兵符司,让那里的医官进行救治。”
姬长空松了口气,急忙招呼士兵,背着刚才三个受伤的倒霉蛋。
此时,他心中倒是为绣球的任性,后悔不迭了。
“你们三个,跟我来吧!”队长说罢,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他士兵继续巡逻。他自己则带伤病前往兵符司。
一路上,队长少不了对姬长空冷嘲热讽。
“废物,骁骑军怎么有你这样的怂包?”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
“真给老子丢脸,你知道,老子带过的队伍,都是骁骑军中的翘楚,英雄小分队。你待会,也去医官内换个垫裤,记住了。以后别TM动不动就尿裤子。懂?”
姬长空被这个粗声粗气的家伙,训的狗血淋头。他咬牙忍耐,皮笑肉不笑的讪讪道:“啊,是。长官训斥的是。”
“哎呀,你这样的怂货,老子是见多了。”说话间,队长拍了拍姬长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你放心,跟着老子,多打几次大战,硬仗,你就不会胆怯了。”
姬长空脸颊抽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连连点头,并择机问道:“长官,巡逻可是大事,为何还需您亲自带我们前去兵符司?城内的警戒,有更重要的岗位等着您去指挥呢。”
孰料,那队长,哈了一口唾液,重重的朝着姬长空啐去,同时骂道:“呸!你小子,你懂个屁。”
姬长空俯身一躲,队长那唾沫,一大坨全被姬长空背上那个倒霉蛋接个正着。
那悲催的伤病,本想弱弱的反驳一句:“咳,咳!队长,你喷错……”
队长喝道:“都给我闭嘴!”旋即,他看着姬长空,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子,你听好喽。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配合两位大将军转移那些朝堂‘送来’的奴隶。兵符司,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中枢,比城内任何地方的防护都重要。待会,你小子把罩子放亮点。别多嘴,否则,脑袋掉了,老子也保不了你。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