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过这么多厉鬼。
之所以一眼判定这些鬼都是厉鬼，是因为他们的眼神。
他们看着屋子里哭泣着的徐子凝，那种眼神里透露出来邪恶和精光，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鬼魅。
鬼不伤人，与人无害，只有厉鬼，才会露出那么狰狞可怖的神情。
屋内的厉鬼们，被她惊扰，目光从徐子凝身上，转到了她身上。
其中一个，光速一样飞到了她的面前，云舞本能的抬手挡，那鬼在她咫尺处，停了下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她的手，飘走了。
而徐子凝，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来这里干嘛你来看我笑话是吗呵，把我害到如此地步，你和颜姝娣这苦肉计，演的可真够好的。”
云舞放下手来，先呼了一口气。
一次遇到一屋子厉鬼，就算她鬼见的多了，还是觉得慎得慌。
徐子凝开腔很冲，她忽然觉得她可怜了。
不知道徐子凝最后会怎么死。
“我不是为你来的。”
“是颜姝娣让你来的”
“我想你没听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好吧，那我明确点告诉你，这次下毒事件，不是我的苦肉计，也不是颜姝娣指使的我，我和颜姝娣之间有些交易，但是我还不是她的人，我现在来，也不是来告诉你这些事，我是为了他。”
云舞的手指向的，是徐子凝边上的吹气鬼。
徐子凝循着她眼睛看去的，却是一团空气。
她大笑，笑的面色越发阴狠：“云舞，你讲我推入如此境地，还不忘落井下石来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马上就会做鬼的，至于你放不放过我，我不介意。高松，你跟不跟我走”
这个名字，猛然让徐子凝一颤。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
云舞没理她，继续看向她身边：“她活不成了，你有必要白白搭上自己吗这里的东西，会把你撕碎，魂飞魄散，你跟着我走吧，你的仇，他们自然会替你报的。”
“云舞，你，你不要装神弄鬼。”
徐子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喉咙一阵凉意，她不觉咳嗽起来。
云舞淡淡扫了她一眼：“还记得我之前提醒过你，好好想想自己以前做的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弥补的，或许能多活几年吗”
“云舞，你休要来这冷嘲热讽奚落我。”
执迷不悟，到这时候了，她都没体会到她话里的意思。
“那你总还记得，中秋夜宴上，我讲的那个故事。”
徐子凝一怔。
云舞慢条斯理道：“故事是真的，只是我擅自改编过了，所以你才没听出来，故事里那个恶毒的乡绅之女就是你自己。不怪你，你杀人无数，怎还会记得那个对你一往情深的高松。”
徐子凝猛然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云舞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想听原版的故事吗好，那我就讲给你听。”
云舞看一眼一脸悲伤的吹气鬼，冷冷扫向徐子凝。
“你出生名门，虽然从小丧母继母对你又不好，但是先帝甚是赏识你父亲，你父亲一心一意的栽培你，想把你嫁入皇家，嫁入太子东宫。你本也是如父亲所愿，朝着太子妃的位置努力前行，但是，你没想到，你的生活，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完全乱了套。”
云舞停顿了一下，冷笑的看着徐子凝：“这个人，就是高松，并不是我故事里的小花匠，而是一位学富五车，温文尔雅，儒雅优秀的青年。他是你父亲的学生，借住在你家，你怦然心动，他对你也一见钟情。
两人郎情妾意，只求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是，太子选妃，你的名字已经呈报上去，而且你父亲从先帝贴身太监处得知，你已经入了先帝的眼睛，将和颜姝娣一行择日册封，成为太子的女人。”
云舞的话，勾起了那久远痛苦的回忆，徐子凝竟是潸然泪下，满目悲怆。
云舞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淡淡道：“然后，你为了捍卫爱情，和你父亲闹个不休，甚至不惜说出，自己已经破身给了高松。徐子凝，我敬佩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你。我知道你曾经是深爱过那个人，只是你不该那么狠，你父亲逼你死心，给高松娶妻婚配，你却在新婚夜，杀死了他的发妻。”
“他只能娶我，我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他呢，他呢，他又做过什么，他居然在我竭力为我们两人的未来冲杀的时候，答应了我父亲给他安排的亲事，该死，那些女人都该死，嫁给他的人都该死。
没错，他第一个妻子乃至后面三任妻子，都是我杀的，一开始是因为恨，后来是因为更恨，我不幸福，我也不允许他得到幸福。”
云舞看向吹气鬼，那只鬼，竟流下了血泪。
云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吹气鬼，到底还是爱着徐子凝的。
要说，这两人都是败给了包办婚姻，封建制度。
“他早就知道他每一个妻子都是你下的手，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你，只是你太狠了，你居然连他家人都不放过，他的父母兄弟，哥嫂侄子，全部都被你派去的人杀死，徐子凝，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那天起，你其实已经让权势地位冲昏了头脑，你根本就不爱他了，你所谓的不幸福，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你之所以那么狠，对所有和他相关的，以及接触过的都杀人灭口，只是因为你怕你们曾经在一起的事情被人知道，告发到先帝和太子那，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是吗”
云舞的话，击中了徐子凝的内心。
对，如果说杀死他的第一个妻子是因为恨他不努力就要放弃。
那么之后的，其实真的和云舞说的一样。
“呵呵，呵呵，我从小没有母亲，继母百般折磨我，羞辱我，有了我弟弟之后，连我爹也根本不对我上心，有一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因为犯了一点点错，就被继母罚跪在院子里，没人管我，没人问我，是第一次来我家里的高松，他脱下了斗篷，站在雪里替我挡风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