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言微微怔了怔,想起那个可爱女孩,璀璨的墨眸中不禁氤氲起丝丝伤感。
“她很像小绵。”他终于开口,这件事他一直当宝贝般藏在心里,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然而,看着眼前太过憔悴的童颜,他竟不忍心违逆。
“你爱她?”近距离看着他俊美的脸,童颜心跳的厉害,她知道他在想那段过去,而他又怎么会知道,他面前这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他的妻子,心里所想的与他一样?
“算是吧。”薄景言点点头:“你知道的,三年前我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那一刻我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直到遇到温书棉。”
“嗯。”她恍惚点点头,看着他,眼睛像是被什么刺得很疼很疼。
三年了,她就算在梦里都想着他,念着他,她还曾以为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她心爱的人还爱着她。
似乎感觉到她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又不舒服?”
“没,没有。”她故作平静的笑笑:“后来呢?你和温书棉是怎么认识的?”
“温书棉是我年少时在外国认识的,我记得那时她是我的最佳女伴,她的身上有我心里那个女孩的影子,不,应该说小绵就是她。”他声音黯然,紧眯的眸子里此刻倏然又流露出那种忧郁。
童颜心中猛的一震:“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薄景言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童颜现在的态度,但是却不忍心呵斥她“从我三年前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肯定是她。”
她想说什么,然而张开嘴的那一瞬,淤积在心头的情绪忽然就决了堤。
她控制不住的呜咽,整个身子剧烈的抖成一团。
“怎么了?”他震惊的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头。
“没什么。”她抹一把眼泪,泪中带笑:“薄景言也许你的第一感觉也是会被人左右的,你会把一个人一记就是三年,我真的很佩服。”
三年的相思,她以为只有自己备受折磨,原来他比她还要苦。
可是,自己已经活不过两个月了,她怎么还能忍心告诉他,她就是三年前那个要和你结婚的那个女孩,倒不如,让他一直活得好好的,这样总胜过让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眼前的她,明明泪流满面,却也在笑,又似乎笑的很开心,这个弱女人命不久长而且刚刚失去孩子,所以才会这么失控吧……看着她这幅模样,他心若绞痛,深掩住眸中的疼,轻声说:“你好好休息,放心,我会不遗余力的治好你的病。”
“嗯。”她咬着嘴唇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躺下,模糊中看着他至美的脸,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想好好活下去,在得知他也爱着她的时候,这样的愿望就更强烈。可是,上苍对她和他,都太残忍。
……
翻阅完手里的资料,宁宇澈疲惫的倚在沙发上,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失落。
自从童颜得病后,他每天都累的精疲力尽,可是,他就是找不出一种有效的方案。
“叮!”
门铃声此时响起。
“谁?”他慵懒的站起来,走向门口。
“我。”
是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宁宇澈疑惑的从猫眼中看出去,门外正站着个陌生男人,他皱皱眉:“走错门了吧。”
“我找宁宇澈医生。”那声音清韵不凡。
他本就心情不好,没好气的说:“我今天休息,有事去医院。”
“是关于童颜的事。”
什么?宁宇澈将门拉开,看清那张俊美脱俗的脸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勾唇:“你认识颜颜?”
唐深漠然看着宁宇澈,只是说:“我知道你是肺病方面的专家,所以想请你跟我走一趟。”
“你到底是谁?去哪?”宁宇澈防备的扶住房门,眼前这个男人着实令他不安。
唐深轻耸了耸墨眉,将一张卡片递给宁宇澈。
宁宇澈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等我准备一下。”
……
因为是怀孕早期,又是用的医院最先进的技术,所以童颜所受的创伤很小,中午左右就出了医院。
此时的她,正站在阳台上安静的整理昨天刚为薄景言洗好的衣服。
“嗡嗡嗡……”
房间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大响。
放下手里的衣服,她走进客厅,只见薄景言的手机正在地上震动不停。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茶几边缘,来电震动之下,手机便摔到了地上。
她走过去,捡起,手指不经意的触到了接听键,听筒里随之传出一个女性声音:“景言,怎么这么久才接人家电话?”
虽然声音很细,很小,但她还是立刻就辨认出是谁,不禁皱皱眉,将手机放在耳边,讽刺的说:“温书棉小姐,找他什么事?”
“呵。”那边明显的错愕了一下:“反正景言爱的人是我,他现在就算对你好点你也享受不了多久了,等你死了以后景言还是我一个人的,童颜,希望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再招惹谁。”
话音落下,温书棉匆匆挂了电话。
温书棉说的也是,她们其实完全可以互不相犯,反正她是活不久的,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在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里能陪在他身边罢了。
可是,童颜很意外温书棉这种一向喜欢斤斤计较的女人会忽然跟她讲和。
将手机在耳边移开,又望见屏幕上那张温书棉的照片,那么美丽,那么清纯。
童颜忽然想,温书棉正是因为在乎他,过去才会不择手段的与她争,与她斗,而景言如果也爱温书棉的话,她死后,他们能在一起也是好的,但她只要还活着,就绝不会容忍她登堂入室。
“童颜!”
“贱女人,你在家么!”
门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喊声,童颜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敛起来,现在薄景言好不容易对她好些了,她只求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可是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吱!”
门被唐突的推开,两个穿着贵气的女人相继走进门来。
“没听到我叫你?病的奄奄一息了?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望见童颜,薄海兰立刻就狠狠一通责骂。
眼前的薄海兰掐着腰,瞪着眼,气的胸口都在明显的起伏,就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她是奄奄一息了,而她又着的哪门子急呢?童颜瞧了她一眼,悄然咽下一口委屈。
“死气沉沉的,就知道装哑巴。”薄海兰走向前,或许是怕童颜的病传染她,又不敢走太近,伸手指着她憔悴的脸。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知道自己要死了嫁到我们薄家让我们为你办丧事是不是?姓童的,我们薄家跟你没仇没恨,你安得哪门子心啊?”
尖锐的言语如冷水般浇在童颜身上,她身子不觉颤了颤,薄海兰说的这一点她真的从没考虑过。
“扫把星!”深深吸了口气,薄海兰平静了一下情绪:“你是要死的人了,我也不想跟你争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冷调的声音倏然将薄海兰的话打断,薄景言随之走进门来。
“你来的正好!”薄海兰瞪了薄景言一眼,厉声说:“景言,以前我什么事都顺着你,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要你立刻跟这个女人离婚,要么她滚出薄家,要么我死!”
薄海兰的声音斩钉截铁,对上她眼中那丝坚决,童颜也知道,她这次是义无反宁了。
薄海兰的声音斩钉截铁,对上她眼中那丝坚决,童颜也知道,她这次是义无反顾了。
晃神间,薄景言竟朝她看过来,目光仍是深邃寂静的不可捉摸,他会站在哪一边呢?她忽然沐晴鹿撞。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清澈而好听的声音落下,他已朝童颜走去,在她左手略靠前的位置蓦然止步。
她所爱的男人竟在帮她说话呢?慌乱的心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她不禁抬起头朝薄景言看了一眼,他淡漠如斯,寂寂的眉眼深锁着,隐隐有种鄙人的凌厉。看着他,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他,那时无论有谁欺负她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袒护她,仿佛一个不屈的勇士誓死守护着他的珍宝。
眼前的薄景言虽然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童颜身边,然而薄海兰还是感觉到她对童颜的偏袒,一直都觉得自己儿子娶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利用她,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应该抓住机会甩掉她才对,可是……
“景言,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心中仿佛有什么突然崩溃了,失望的看着薄景言,薄海兰的声音都低了下来:“你忘了当初娶她的时候你是有多不情愿了?你忘了这个女人把你,把小绵害的多么惨?”
说着,薄海兰的目光已转向童颜,凌厉的,痛恨的,仿佛喂了剧毒的锋芒,毫不留情的朝她袭来,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般。
童颜忽然想起,曾经温书棉看她时也是这样的目光,她到底是多招人恨啊,连自己的婆婆都这么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