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小贤的指引下,路虎开了有二十多分钟,经过一个村子后拐进了一条勉强够一辆车通行的泥路,拐过几个水塘后,在一片树林旁边的一排木屋前停了下来。
把卢哲叫醒,一行四人下了车。
任小贤介绍之前这里曾做过农家乐,后来荒废了,现在是自己平时练功住宿的地方,师傅则在村子里和家人住一起,随即找出了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给卢哲擦了擦。在卢哲询问下却没找到感冒药,任小贤表示不要紧,煮了一大锅鱼肠米粉给大家吃,给卢哲吃的时候多放了姜葱和胡椒,让他吃完发发汗,感冒就好的差不多了。
卢哲也化身为大肚汉,稀里呼噜连吃了好几碗,边吃边表示好男人任小贤的手艺硬是了得。
众人用过早饭,刚喝了两杯茶没聊两句,任小贤接了个电话,便带着众人出门,指引老龙开车进了村子,远远可见一块从右到左写着“何氏宗祠”的牌匾高挂在门楼上,在宗祠门前拐了个弯前行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广场。
这里平日是用来聚集村民开村委会、放电影、办红白事、健身休闲的地方,前身是村小学,后来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学都合并到了镇上,村里便把这块地改建成了广场,广场一侧在几株大树底下,围着大树隆起的树根垒起了半米高的台子,台子不远处安装了十余个颜色鲜艳的健身器材。
在树下现在站着有十几号人,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子,这些人多是满脸戾气,有几人手中甚至还提着砍刀和棍棒,另有两个老人坐在台子上,一个抽着烟,一个端着个茶壶偶尔喝上一口。
任小贤压低声音对二人介绍道:
“抽烟的是本村的族长,村里人多数称呼他为文叔,喝茶的是我师傅,村里人都叫他为洪叔。他们俩是发小。村里人大多都姓何。”
卢哲道:“你不是这村的人吗?”
任小贤道:“不是。我是孤儿,是师傅把我带大的。”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树下。
老龙懒的下来,留在了车上,罗小龙也劝卢哲留在车上,卢哲拍着胸口道: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咱俩的分工明确一下:你负责动手揍人,我负责摇旗呐喊助威。”
“那你的旗呢?”
“看看我的脸,明显就是一面旗啊。”
“还真像,五颜六色的。做脸够大了,做旗子小了点。”
“师傅。文叔。”
任小贤向两个老头打声招呼后,自觉走过去站在洪叔背后。
文叔狠吸了一口,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了,两个鼻孔缓缓把烟吐尽,对着罗小龙慢慢道:
“后生仔,就是你在两个月前把我侄子踢死的?昨晚又把阿光的下巴打碎,还把阿通他们打的他们阿妈都不认识了?”
罗小龙不搭话,看着任小贤平静地道:
“小贤,来之前你可没告诉我这里会有‘兴事问罪’这回事。”
任小贤有点冒汗,讷讷开口:“这个……”
他还没这个出来什么东西,两旁拿着刀棒的马仔不干了,登时“叼你”“七头”“扑街”“冚家铲”等等人民群众十分熟悉,并且在某些场合喜闻乐听的字眼纷纷向罗小龙喷去,不过刚起了个头,随着罗小龙两眼爆起两道如实质的光芒在对他们脸上一扫,这些人立即像被调了静音一般哑口了。
文叔刚举手示意众人不要乱喷,身后便没了声音,心里纳闷这帮混小子今天倒是整整齐齐,有点训练有素的样子。
文叔站起了身板着脸道:
“年轻人,死者为大,我细佬(弟弟)两公婆死的早,只留底个仔还死在你脚下,我讲你两句又能点样?是,没错,讲到底,怪只怪他是自已找死,不过……”
“不过,凡事要公平讲。”
一旁喝茶的洪叔站起身道:
“当日你什么事都没有,他却是刚刚撞过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估计还有点没清醒,你们俩的状态并没有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你笑什么笑?”
卢哲冷笑道:
“我笑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因为太公平了。一个有刀一个没刀,一个偷袭一个被偷袭。”
罗小龙平静道:“说吧,这事怎么样才能有个了断。”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也教过他几手,算得上是半个师傅,如果不是我没用心教,估计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洪叔把茶壶递给任小贤,挽袖道:
“今日就由我这个师傅代徒弟和你公平一战,这一战过后,不管结果如何,这事就算是到底了,结束了,以后谁也不再找谁的麻烦。怎么样?”
卢哲不忿插话道:“是你没尽到做师傅的责任……”
“炉子,算了。”
罗小龙打断他,看着文叔道:“这位老人家怎么说?”
“我是老人家,但还不是老糊涂。洪哥说的话就是我的话,这次打完后双方都不得再追问前事。包括阿光在内,昨夜的事也从此揭过,标仔你负责和他讲清楚,如果有谁不听话还找事,就是违反族规。都听到没?”
一帮烂仔轰然答应:“是,文叔。”
“敢情就我算是白白被绑挨揍了。”
卢哲暗自嘀咕,不过随即一想到那帮人的惨相,自己好像也没吃多少亏,便又高兴了起来。
洪叔挽好袖子站直,略微向罗小龙一抱拳,指指身后的大树道:
“咱们这一场比试的场地就是这棵树。谁先掉落树下,身体任一部位碰到地上便是输了。怎么样?”
罗小龙点了点头,拱了拱手,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
文叔也不客气,只见他转身抬脚上了半米高的台子上,顺势一个垫步往上一跳,高举双手握住离地有两米高的一根腕口粗的树枝,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手腰腿的劲一结合,顺时针往上一翻,翻的时候本来是背着身的,到了空中的时候来了个轻巧的转身,树枝微微一沉,便已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树枝上了。
“好!”
“洪叔好嘢!”
文叔及一帮烂仔大声喝彩,忽然又被调成了静音模式一样,这些人的喝彩声戛然而止。
眼睛一花,只见洪叔站立的那根像个单杠一样横立生长的树枝上多了一人,定眼一看,赫然是罗小龙。
“好!小龙威……武!”
卢哲嚎了一嗓子,威武二字拆开像开封府升堂一样拖长了音,在文叔一帮人的怒目相视下,还抖了两下音才收了声。
“好小子!你是怎么上来的,吓我一跳。”
洪叔伸手欲拍胸膛压压惊,一抬手到半空却变掌为拳向罗小龙击去。
两人相距只有一米左右,罗小龙靠树枝外部,树枝越往外长枝干越细,洪叔这一拳打的突然,却没打中目标。
罗小龙双脚用力一压,树枝下弯,身体往外一斜,洪叔这一拳便落了空,借着树枝复位的弹力,罗小龙欺近身来迅速击出数拳,只听“啪啪啪啪”数声,洪叔边退边接了下来几拳,前几拳已经是尽了全力,后面两拳完全是因为惯性抬手封住的。
眼前虚影重重再度袭来,洪叔已经没有力气再度封堵了,双手已经麻木完全没知觉,只好呆举双手如举手投降般,谁知虚影散尽,眼前却是空空如也,暗道不好时,双腿膝盖后弯处一麻,原本踩如平地的树干登时变的滑溜异常,再也踩不稳,两腿一分身体一沉便往下落,篷地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树枝上。
“嗷!”
蛋蛋的忧伤的让洪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罗小龙轻轻落在地上,向骑在树上的洪叔拱了拱手道:
“我输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