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本有一些存粮,伊布拉欣、马义又搜出寨中金银等一些财物,命人下山购粮,马义曾提出以狩猎为补充,却被张广信严词拒绝,现在练兵正紧,其他事情必须先放一放,但既不能劫掠百姓,又无生财之法,那些粮草那里经得起千余人的消耗,预计再过得二十几日,粮草便将告罄。
张广信也很发愁,且撇开那些重伤未愈者不说,便是全军立即开去凤凰岭,也需要粮草支持,而即便到了凤凰岭,以后却又怎生过日子?须得有个法子。成军以来,他将此种粮秣之事全交付伊布拉欣和马义,现在仔细想想,立时察觉事情的严重,现在他们已不是百姓,军队的生存靠的是粮饷而非种田狩猎。
当下三人商议,按马义的建议,是去汉中经商开店,但既然开店,就须有货源,而一千余人既要训练,又需保寨,那里能够抽出人手狩猎和准备山货,不妥。伊布拉欣建议不如去打破一坐左近的城池,但张广信认为最近的就是洋县,上月既被白不信打破,现在布防必严,而现在练兵未就,贸然而往,说不定还得不偿失,也不妥。又想了几个法子,细思也不能必保无虞。
最后伊布拉欣急了,提出狩猎、采药、开店、贩卖私盐数策并举,总不能如此眼看着断了粮草吧。张广信细思,为长远计,必须要有个可靠而稳妥的法子,先不忙表态,命人去请王伯韬和毛贵,一同计议。
两人闻知粮草短缺,以及三人的计议后,王伯韬沉吟道:“张先生说的不错,此时去攻打洋县,时机未到,即使勉强打破,自己伤亡也必惨重,而且也难保必胜。至于这练兵之事,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能太过着急,暂且放放也无大碍。倒是这粮草一事,总须有个法子才成,再也迟疑不得。”
毛贵粗犷的脸上却是充满自信,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现在有两条计策可走,一是把兵拉出去,打破几个贼寨,就什么都有了,二是索性北越秦岭,到关中去,抢那些直娘贼的鞑子。既可解眼下燃眉之急,又可练兵,现在全军士气正高,正欲实际演练一番,这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张广信却摇头道:“练兵乃是事关我正义军的根本大计,绝不能停止。而现在出兵征战,却也是不妥,一来练兵未就,战力堪虞,不能必操胜算。我军经那日雷雨中的一战,已经损失惨重,若再遭不测,后果委实不堪设想。二来现今天下尚未大乱,我等兵锋一现,必引起元廷的注意,加派重兵围剿,虽也不来怕他,却过早暴露出我军实力,也是不妥,我军现在最需要的,非是大张旗鼓地锋芒毕露,而是有充分的时间悄然地发展壮大自己。但眼下粮草短缺,却也是无可回避的实情,是以只能部分牺牲练兵,抽调一部分人来解决粮草问题。”
他知道历史,现在引起元廷的矛头,极为不宜,因为明年红巾起事,天下将大乱,这之前正好用来发展自己,不可独抗元兵。朱元璋所采用的高筑墙、广集粮、缓称王之策极是英明,现在自己也可以变相地用于正义军。他虽不便先行说破历史的进程,武断地否定了二人,却对王伯韬的沉稳和毛贵的胆略极其欣赏。以这两人的见识,若知道历史的进程,也必和自己存一般的想法。
四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坚持,便按他的思路计议,不久就定下了解决的办法。
首先是抽调佘大郎及三十名熟悉贩盐的山民去重操旧业;马铁和马成轮流率麾下一百人狩猎,权当练兵;红妆营除留一部分充做伙夫外,余人和全部后勤人员尽在几个郎中的指导下去采药;至于开店,则是马义亲自出马,带同十几个马家和白沟子弟去安康,既借汉水运输之利,又可掩护贩盐,而且安康直通湖北,商业也较汉中更为繁盛。
这马义所带之人,却是出自张广信的私心,在外开店,自是比山中安全稳妥的多,他对马家和白沟诸人感情极深,战阵之上,兵刃无眼,他不愿这些人再去涉险,而且这些人多少比山民更熟悉商务,色目人和众囚徒又不便露脸,是以他坚持这些人随同前往开店。马义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心中暗暗感激。
又命佘大郎和林景带人赶回左近的白松沟,暗通村民,加盖一些房屋,作为贩盐和经商往来暂居之所。张广信的意思,乃是将白松沟发展成为正义军的根据地,林景正好可以用上,当下召了他来,细细嘱咐,把前世红军建立根据地的做法一一解释于他,以林景的聪明颖悟,不多时便理解了他的意思,明白了自己使命的重要,面现兴奋之色,跃跃欲试。
因攻打黑风寨,佘大郎居首功,已被调出斥候队,进入步军并被提做百人长,正自振奋,得令后带着人,提了五千两银子,兴冲冲地和林景去了。
又命娄吉标、苗康农带了十个斥候和两个匠人,先赴凤凰岭详细打探,并寻找驻扎之所。这黑风寨实在是不宜驻扎大队人马,若不是为了安顿那些重伤者,早就移居凤凰岭了。从以往的交往中,张广信得知苗康农颇擅经济之术,故此命他前往探察。
马义在抵达安康后,店铺迅速开张。他保留了当初在周至开店的一干手续,周至又存有底,所以在官府方面并没有太多障碍。那陈大眼经营黑风寨多年,竟累计了五万多两白银,马老板本金既大,手段也高,各色山货源源而至,元朝鼓励商业,并不留难商人,是以生意做的颇有声色。
佘大郎和林景连夜回到白松沟。该村乃是个有五百余人的大村,因靠汉水,生活勉强可以过得去。白松沟的理正正是佘大郎的父亲,佘大郎与父亲详述别来情由,那佘员外又从林景处得知,正义军宗旨,与那陈大眼大异,并不害民,乃是杀鞑子,保百姓的义军,当即便慨然表示支持。
按张广信的指示,首先要在左近建一个据点。佘氏家族约占了村中一半人口,当下便暗暗联络,对外只说要建庄园,大兴土木起造。
过了几日,沈雁林便也受命,带了二十几个匠人前来相助。佘大郎则带了三十人,顺汉水而下,做他那贩卖私盐的勾当。那林景果然了得,整日往来穿梭于众村民之间,只十余日,便说服得一众村民家长心归了正义军。
马铁和马成接令后皆面色不忿,但一来军令难违,二来也明白是为全军的生存,也怏怏的分头狩猎去了。
那几个郎中也轮流分出几人带同妇女和众闲散人等,翻山越岭前去采药。
从众人开始行动,只过了十日,第一批山货便运至安康马义的店中,马义迅速把货物出手,第十二日上便用银钱购买了大批粮食,第十五日上运到白松沟,在第十七日上,粮食便运抵黑风寨。
在粮草即将告罄之际,终于接济上了。更重要的是,这条接济的商路也顺利建立了起来。众头领心下大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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