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采樾心里怨气翻腾。是时,她尚未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坏全然是跟着宋前梓璃是神情好坏走的。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卿枳看着像个犯错小孩般的官采樾,再看看陷入冰冷的宋前梓璃,微叹口气,自己这个徒儿啊,防备心的确太重。自己当年教他凡事总留个戒心,他也学得太好了吧,自家夫人也防?
“咳咳,”卿枳象征性地轻咳两声,打破愈演愈烈的“北风大雪飞”,“既然你师傅有意留你性命,那么她定是不希望你死的。若再见她,你便叫她替你解了便是。”
哪有这么容易!自己那个师傅活脱脱一个蛇蝎美人。
虽然这样想着,采樾也还是犹豫着应了声“好”。
“我会帮你的。”卿枳道。帮自己找解药缓解?还是帮自己向师傅求情?
“你在这里等着,我同师傅还有些话要说。”宋前梓璃将她安抚在房间里,抽身跟卿枳出去。官采樾腹诽,有什么是不能在人前说的?但也未说什么,点点头算是默认。
这厢宋前梓璃与卿枳出来,屋外的空气比房里清洌许多,但两人如方才般,这样的空气不会让他俩起任何反应。
“梓璃,可有调查过采樾的底细?”卿枳站定,目光深沉而悠远,望着远处的群山,没有看一旁的宋前梓璃。
宋前梓璃一挑眉,但语气仍旧恭敬:“师傅,你怀疑她?”
“谈不上怀疑,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卿枳的目光又扫到了不远处崖壁上生长的万年松上,“而且,我想知道,冥岸谷主,究竟是什么人。”
“那师傅打算怎么做?”
卿枳只摇摇头:“这件事,为师要交给你来办。”
“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宋前梓璃毫无睿智可言地问出口。
卿枳回过头来看着他:“记得保护好她。她是你的夫人。而且为师断定她绝不是那种心怀不轨的人。”
避开他的问题,这显然是下了一道死命令,宋前梓璃只有接下。对于师傅刚刚的那句话,他亦没有正面回答:“那若是找到了,冥岸谷主却不肯解毒,或是动了怒,那江湖岂不是又会腥风血雨?”
卿枳轻轻一笑:“若她真的敢,那为师也只能这样。”说着就将手抬起,指向自己右前方不远的一个低矮的坟冢上,冢上还生长着一株细小低矮的松柏。
宋前梓璃顿时睁大了眼睛:“师傅,你……竟然……”
卿枳也只是摆摆手,一抹轻笑还挂在脸上,话题却大幅度地转了:“要出征了?”
“是。”宋前梓璃还是跟上了他的节奏。刚刚的惊讶和未出口的疑问都生生地咽了回去。
“记得小心些,凡事多留点戒心。当然,对亲近的人大可不用。”这后半句,明显地意有所指。卿枳心中惭愧,不知这样再指点,还算不算晚。
宋前梓璃将他方才那句叮嘱同这句联系起来,很快就明白了他意指什么,点点头说“好”,又和他返回了房中。
那方小冢,并非埋人,而是埋了一柄剑。宋前梓璃还是稚童时便见卿枳将其埋进那方冢中。他知道那柄剑加上卿枳,是多么巅峰的存在。而那方地,在他心中,也算得一方圣地。他知道,那是卿枳的最终绝招。画骨君人,毕竟在二三十年前,是一个站在江湖中心,华山之巅的人物。只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难怪官采樾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而今师傅竟然如此轻易便要动用那把剑,这冥岸谷主,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一向云淡风轻的师傅如此重视与紧张?
卿枳十分热情地留他们下来用午餐,用碧溪峰最最天然的野菜盛情款待了他们夫妻二人。刚巧官采樾大病初愈,吃些这种既养生又清淡的食物,出奇地好受。乡野生活确实惬意无比!
再下山时,锦官城中有些人家已燃起了烛火,暖暖的一团鹅黄,直令人心底一软,整个人都被一种温馨的感觉包裹着。
酒肆也开始热闹起来,夜市的叫卖声也已响起。巧了,二人赶上了。毫无疑问地,官采樾抵不住锦官食物香味的诱惑,硬拉着宋前梓璃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夜宵铺子。
锦官食物重辣、重味、重色,用于驱散人们体内的湿气。官采樾至今也还记得初来锦官那日被那碗酷似晋旸老风味的炸酱面辣得个底朝天的样子。后来也适当调整,慢慢地习惯了这辣辣的口味,也逐渐发现了这种风味的食物的妙处。
宋前梓璃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娇小玲珑却怎么也吃不胖的她优雅地站在小摊边上等店主为她包裹好小吃,不禁抬手扶额。身边的路人频频侧目,自觉地为他二人腾出一个自由活动的空间,却又不至太过疏离。甚至几位高挑出彩的年轻姑娘迈着姗姗细步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丝毫不把人家的正房夫人放在眼里——能在连王府做个世子的妾,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了。
奈何这些女子又有哪个能入得了宋前梓璃的法眼?这几月日日见到家里倾国倾城的官采樾,虽不致审美疲劳,却还是怎么也养高了品位。比以前还要高些,又怎么会将路过的这些凡脂俗粉当一回事?
是时,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在官采樾身上停留了多久,竟是从未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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