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休领着燕若绢重返麻长老大石室门前,他拧动机关,打开石门。燕若绢走了进去,身后石门随即合死。
进门后朝前望去,只见大石室中央摆了三把圈椅,排成一排,座上分坐一人。
左侧那人是麻长老。
居中的是个白眉男子,身材中量,穿一身蓝色长衫,头发披散,宽额挺鼻,那对眉毛极为浓密,眉下双目炯炯有神。是齐长老。
右侧圈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穿一身墨色宽袖袍子,脊背微弯。是黄长老。
燕若绢快步走上,单膝跪地,拱手施礼:“弟子燕若绢见过三位长老。”
麻长老微笑着说:“起来吧。”待燕若绢立起,又说,“原本想让你休养一段时间,但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只能现在就召你来了。穆休给你的药都服了吗?感觉如何?”
“弟子已经服过了,现在感觉气血充沛,想必已无大碍。”
麻长老颔首说:“那龙髓炼气丹确实灵验无比,但你伤势太重,不可大意,人参每日都要服一棵,直至痊愈。”
“是,弟子记下了。”
“麻长老,说正事吧。”一旁姓黄的老妇打断他们说。
“啊,是了。”麻长老说,“若绢,我跟齐、黄二长老商量过了。决定让你来研习李长老那一部分的‘华梦引魂’之术。”
燕若绢吃了一惊,忙说:“弟子不才,怎可担此重任。穆师兄修为高我两阶,他更合适。”
齐长老说:“术典既然是你取回来的,你就练吧。”
黄长老也说:“你也不必推辞,尽心尽力,争取再立新功。”
麻长老又说:“‘华梦引魂’固然深奥绝妙,但对修为要求却不是很高,‘蓝霞一阶’恰能施展。
你天资聪颖,心思细腻,学成此术不是难事。你且应下,我跟齐长老、黄长老一同陪你修炼,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们就好了。”
既然如此,燕若绢也就不再推让,躬身领命。能亲自施法救二公子性命,她本也求之不得。
于是,从这一天起,她便一面养伤,一面专心修炼“华梦引魂”法术。她一心一意要就二公子性命。每日早起贪黑,刻苦钻研,浑然忘我,就连吃饭时,也是手不释卷,不住参悟术典。
早就把护她入谷的郭裕飞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萍儿也从来没把郭裕飞当成“好朋友”,虽然应了燕若绢要给他找一间房,但也并不怎么上心。
况且洞内石室本就不多,想要腾出一间也不容易,索性放弃了。
郭裕飞在那间监狱似的石室内不知盼了多久,只记得吃了四回馒头,萍儿终于来了。可是,却连门都没进,只撂下一句:“郭少侠,实在对不住。房间缺少,你还得在这里再委屈两天。”
说完之后,便即离去,郭裕飞真想一招盘龙掌把铁门拍飞,无奈双手上都套了锢灵锁,毫无办法。
月亮由缺转圆,又由圆转缺,一晃眼间,一个月过去。燕若绢身子已完全康复,“华梦引魂”法术也练成了。
这一日,齐、黄、麻三位长老商量妥当,准备施展“华梦引魂”救郭二公子。
临施术之前,麻长老叫来大弟子穆休,郑重地嘱咐:“穆休,‘华梦引魂’施展起来十分繁杂,供需十二个时辰。
在这一天一夜里,我跟齐、黄二长老及你燕师妹都是闭关不出的。谷内一切事宜均由你跟乌哲共同定夺。”他口中所说的“乌哲”是齐长老座下大弟子。
“弟子领命。”
麻长老又说:“这葫芦谷虽然荒僻难寻,但切不可掉以轻心。治好二公子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如今咱们战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如果敌人敢来,也有一战之力。”
穆休说:“依弟子看,师父多虑了。他们绝对寻不到这里。如能寻到,早就来了,又怎么能让咱们休养生息两个多月?”
麻长老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固然不错。但大公子工于心计,谋算过人。咱们能在他身边安插了燕若绢。那么咱们身边兴许也有他的细作,不可不防。”
“是……是……师父说的是,弟子想的简单了。”
师徒俩说话时,正在洞内一甬道中行走。当下拐入另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很是狭窄,修有石阶,笔直向斜上方延伸,足有里许,尽处是一洞口。师徒俩走出洞口,来到一个大平台上。
这平台是一片从葫芦谷北端山体上伸出的扁平大岩石,距离地面有二三十丈高,站在此处能了望谷中各处。平台西侧贴着岩壁放着许多笼子,里头养着供传递消息所用的信鸽和灵萤。
麻穆二人走上平台,在此值守的一名紫衣弟子赶忙迎上,躬身行礼。
走到平台边沿,麻长老举目远眺,满意地说:“这葫芦谷易守难攻,就算对手倾巢出动,咱们只要调度得当,也是不怕。”
转向穆休,“你负责洞府内防务,乌哲负责外围山谷,你二人需得勠力同心,相互扶持,共筑壁垒。”
穆休冷冷一笑说:“乌哲领了三百余人布防,只给我留下四十几人,‘相互扶持’是做不到了,而我可是要恳求他多多照拂呢。”
麻长老背负双手,凝望远处,缓缓说:“葫芦谷有五处入口,布防起来,确实需要许多人手。而且留在洞内的都是绿芒五阶以上的好手。如此分配,并无不妥。”
又说:“此次行动关系太过重大,有什么恩怨都先放在一旁好了。”
穆休微微点头说了声“是。”
原来,齐、麻二长老虽然同是支持二公子一方,但两人私底下却各有各的算计,只是表面亲和而已。
在绛珠宗的时候,麻长老是排行最末的长老。但投入郭二公子麾下却数他最早,而且葫芦谷基地也是麻长老筹建。
所以败退此地之后,麻长老地位陡升,俨然成为“第一长老”,完全盖过了齐长老风头,这自然惹了齐长老一方不满,双方矛盾愈演愈烈。
两人手底下的弟子也自然不睦。而身为双方大弟子的穆休和乌哲,更是相互仇视,就连表面的和善也做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