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安见到樊学智的瞬间,表情就变了,她眼眶发热,呼吸有些困难。
何安安伸出胳膊,樊学智起身用力抱住了她。
那一瞬间,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何安安也紧紧回抱着他,脸深深埋在他怀里。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彼此经历的一切和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达,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樊学智退开些,伸手捧住何安安的脸。
何安安两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细缝,像只白白嫩嫩的突眼小金鱼,委屈吧唧依偎在自己怀里,樊学智看得心里难受,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嘴唇,带着安抚的意味。
何安安眼睛疼的厉害,眯着眼睛瞅人时,总觉得眼球火辣辣直疼,她咔吧两下眼睛,喃喃的问:“你怎么回来了?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做梦没醒呢。”
樊学智直起身子挨着她坐到床边,一条腿压到床上,跟她肩并着肩一起半躺在床上:“我批下来一个星期的休假,昨晚就是想告诉你我能回来了。”
何安安抬眼看着樊学智,心里无限偎贴,翻身半趴在樊学智怀里,胳膊从他腰间搂过去:“你能回来真好。”
樊学智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何安安,一颗心拧巴成一团。
樊学智是昨晚连夜退了今天早上的飞机票,托着何建斌帮忙弄到一张当天夜里的机票,连夜匆匆忙忙赶过来。
何安安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未醒的时候,樊学智回来了。
何安安昨晚又惊又吓,心力憔悴,这一觉睡得极沉,好梦正酣时,咂着嘴,打着小呼,睡得哼哧哼哧可香了。
樊学智把何安安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摆平了,拽着被子把她裹进去,他坐在床边,就这么盯着何安安看着她睡觉,目不转睛,足足看了一中午,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所有的纠结犹豫像掉到漩涡里,被眼前的人席卷而去。
何安安吸了吸鼻子,从樊学智身上抬起头:“你们选拔结束了?”
樊学智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何安安从床上爬起来,拉着他直接掀衣服检查:“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樊学智快速扭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伸手把衣服从何安安手里夺下来,重新掖好,压着嗓子说道:“这是在你外公家,小心有人进来。”
何安安愣了愣,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笑笑。
樊学智从床上起身,重新坐到一旁,两人面对面交谈。
樊学智:“我没受伤,选拔过程挺顺利的,我通过了考核。”
何安安心情复杂,强忍着,笑眯眯夸赞:“这么厉害呀?累么?都考核你们什么了?”
樊学智难得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跟何安安从头到尾细致说了一遍。
说到心理剥离的时候,樊学智声音有些生涩,却没有停顿,认认真真跟何安安述说着他的困惑,他的想法,以及心理医生几次三番想要再次对他进行心理剥离时,他的排斥和反感。
樊学智说了很多,详细讲了很多何安安听都没听说过的训练方式,还有好多她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她听不懂,那些都是属于樊学智自己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何安安默默的倾听着,一边听,一边努力在脑海里勾画出当时的情景。
她眼前的樊学智就像是自己默默扒掉外皮的一颗大洋葱,一层一层褪去包裹在外面的隔膜,剥现出这人心底里最真实的所有想法和感受,这样的樊学智是脆弱的,却也是坚强的,他一字一句的诉说,辣着何安安的眼睛,烧着她的心,让她既心疼又欣慰,一时间百感交集,五脏六腑都快要攥成一团,深深的抽疼着。
樊学智说完了,看着何安安西子捧心的模样,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心疼我了?”
何安安认真点头:“特别心疼,针扎火燎似的。”
何安安揉了揉自己胸口,叹气:“这么累,咱们不干不行么?”
何安安其实就是随口那么感慨了一句。
“行。”樊学智嘴角浮起一抹下定决心后,释怀的弧度。
何安安正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听到他的回答,只当是在开玩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喉咙里哼了一声,嘟囔:“就会哄我开心,现在几点了?”
樊学智也没刻意解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点半。”
何安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啊,我睡了这么长时间,我外公呢?”
樊学智:“睡着呢,刚才起来吃完饭,过来看了看你,才又回去歇下了。”
何安安翻身下地:“我去看一眼。”
樊学智跟在后面。
何安安打开房门时,冬婶正坐在客厅里打土豆皮,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何安安和樊学智,赶忙压着嗓子招手叫人:“醒了?快过来让外婆看看。”
何安安凑过去,冬婶手上有泥,只能凑近了仔细看两眼,皱眉:“这眼睛肿得跟两核桃儿似的,一会儿我给你投条毛巾,你敷一敷。”
何安安看了眼主卧紧闭的房门,问:“我外公怎么样了?”
冬婶脸色也很憔悴,昨晚又惊又吓又气的折腾一番,现在心里还压着一股火气没处发泄。
冬婶忍着心头不郁,小声说道:“好多了,就是不肯见你舅舅一家人,你爸在隔壁呢。”
冬婶叹了口气:“你舅舅昨个一夜没睡,家里闹的厉害,你爸去劝了,就没回来,我也没过去看。”
何安安迟疑了一下,没过去,心里头也堵着气,怨怼刁云凤和二宝。
冬婶招呼樊学智:“赶了一夜的路,到家也没吃上一口热乎饭,我刚才给你们外公下了点面条,还剩了点咸菜,我再煮点,你们先垫垫肚子?”
何安安根本就吃不下,也不想让冬婶折腾,老人家昨晚也累了一夜,跟着揪心她外公。
何安安按住冬婶:“外婆,你忙你的,我去下面条。”
冬婶看了眼盆里的土豆,点头答应:“那行,去吧,煮面条时小心点,别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