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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七月七昭容魂断(1 / 1)

玉无望使出了毕生功力,那句话还未说完,便没了影子。

开阳跟叱离丝毫不肯松动,匆匆忙忙调了人来,先是灭了清浊酒肆的火。本还以为这二楼还有活口,谁成想,那些人死状恐怖,内脏都被打出来了。

也不知玉无望是酝酿着多大的愤恨,才将这些人打成了渣滓。

玉无望脚步匆匆,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怀里的小丫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嗣澜别苑。

这会子风长栖已经彻底没了意识,任由玉无望搂在怀里,脆弱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蓂音依旧坐在院子里头,看到玉无望一身狼狈,紧紧地抱着风长栖,一看便知是出事了,她迎上前,看着风长栖那张乌紫的面孔,忙道:“公子,这次要到栖凰岭去了。”

“什么?”

栖凰岭的云尺崖底下有一个寒清池,冰水刺骨,数年都是如此。

他们一行三人,赶到寒清池的事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到底还是在五月里头,在阴天时候依旧很凉。这要是将一个一十二岁的女娃娃放进去,怕是要被活活冻死。

玉无望紧紧地搂着风长栖小小的身子,摇了摇头。

“这水过于寒凉,长栖太小,受不住。”

“公子,现如今这小丫头的毒是被白花丹也压着的,要是再等等,十有八九就不中用了。”

那是热毒,非得要用这样的寒凉水浸泡几天才能将吃的解药入了身子。

看着玉无望那么不忍心的模样,蓂音只觉着纳罕。

都知道玉无望冷面冷心,就算是当着他们这些认识了数年的人,也十分淡漠。

可是对一个乳臭未乾的女娃娃,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思。她颇有些咋舌,接着说道:“公子,一切都是为了小公主。”

玉无望二话不说,抱着风长栖,二人一块儿没入水中。

蓂音动了动唇,知道多说无益,索性顺着他的意思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着明日的露水给风长栖制解药。那毒誓耽误不得的,稍有不慎,也就是生死之事了。

她哪里敢去踌躇?

玉无望看着怀里的小小人儿,心口发痛。

今日他是得了消息,只说是德祐城那边得了消息,他才匆匆忙忙赶到了玉府。谁成想,也就是那么一个时辰的功夫,差点让风长栖死于非命。

荣亲王对风长栖一直都十分忌惮,因为惊云司的缘故,一早就怀恨在心。这些年他在自己的封地,跟允王常有接触,想来对风长栖下手,也跟允王有几分牵扯。

时隔数月,匈义帮的那些人竟然卷土重来,如此重伤风长栖!

玉无望恨极了自己未能未雨绸缪,若是一切都谋划妥当,这丫头或许就免了这一回的劫难。

风长栖眉目纤弱,微微蹙起,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

玉无望紧紧地抱住了风长栖的身子,心痛的难以自抑。

一连三五日,玉无望都抱着风长栖浸在这寒潭之中。蓂音这次可算是见识到了,玉无望也有如此柔情的时候。

“公子,”她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看定玉无望那张冷淡的面孔,“这是最后一碗。”

玉无望点了点头。

这几日风长栖断断续续醒了三五次,只是无一例外,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起来十分迷蒙,并没有多少意识可言

依着蓂音的话说,今日必定能清醒过来。对于蓂音的医术,玉无望向来都不存疑,只是风长栖太过稚嫩,那药性又极为猛烈,一有什么不好,怕是难以把控。

玉无望轻手轻脚,将那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给风长栖喝下了,眉眼之间的怜惜,叫蓂音看的是心惊肉跳。

加上昨儿个又听开阳来报,为了肃清匈义帮余孽,惊动了江湖之中的各大门派,现如今都在搜寻幕后黑手。若是当真查到了玉无望头上,还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偏得这人毫不在意,仿佛这天上地下就没有什么比风长栖还要重要的了。其中癫狂,由此可见一斑。

“主子,难不成你对这小公子是认真的?”

“蓂音,你应当学学阿蘅。”

蓂音骇笑两声。

阿蘅什么都不肯多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若是她学了阿蘅,只怕头一个就会把自己给闷死。

风长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四合,艳霞赤橙,扑在地上,溢彩流金。

风长栖睁着惺忪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帘栊外头的天。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栖凰岭的竹苑里头。

浑身上下都开始疼痛,特别是自己的右肩,那种撕裂的疼痛感,几乎让她叫出声来。

“快躺下。”玉无望赶忙上前,轻轻地抱住了风长栖的身子,又给她垫了一个软缎枕头,“未曾好全,不要乱动。”

“师父,多谢你救我。”风长栖嘴唇青白,衬的那张玉石一般的面孔,愈发显得可怜,“还是匈义帮?”

“嗯,”玉无望点了点头,眉眼之间颇有几分愧疚神色,“日后不会了。”

“那些人既然是荣亲王的人,难道说,这一次又是荣亲王授意?”

“十之八九。”

玉无望眸光阴冷,想到那人暗中的动作,就觉得一阵不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只有他一人,倒也不算什么。偏得现在他这心里眼里只有一个风长栖。

“荣亲王跟允王交好,允王跟曦贵妃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

他们父女二人都是一样的脾性,很难让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牵扯。

“去年昭公主已经及笄,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怕已经被封为皇太女。”

风长栖登时就明白了,双眼发直。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曦贵妃指使?”

“荣亲王已经沉寂多时,现如今又开始活动,这背后,必定有人撑腰。咱们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在你及笄之礼之前,务必谨言慎行。”

风长栖微微颔首,只觉着身子沉重,说了三两句话,又有了几分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风长栖的生辰。

宫中上下倒是没有多少安排,为的是跟去年风昭的生辰之礼持平,这自然又是曦妩的意思。

风长栖对这些向来都不看重,当天依着安排没去惊云司,整日介都在云甯殿待着,看着兵书,半晌都不言语。

烈日当空,所见之处,皆是赤红颜色。从雕窗往外看去,只见得那些琉璃瓦上都溢出火来了,哗啦啦地往下奔涌下来。

风长栖看着外头的槐树,朝着阿春道:“幸好有槐树遮阴,要不然咱们这里就真的成了火炉了。”

那槐树,没到夏日便浓荫如水,云甯殿里头的小宫女太监都喜欢躲在树底下歇脚。

殿内十分敞亮,前几日阿春一等换上了淡绿窗纱,上头印着竹叶青的式样,看着叫人赏心悦目。

“可不是,”阿春笑了笑,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针黹,“主儿,今日乃是主儿的生辰,怎么宫里还这样冷清清的?”

风长栖笑,“去年昭公主的生辰也冷清。”

阿春听了,鼓了鼓嘴,一看就知道是何等的不乐意。

只是这宫里的事儿,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当下只说道:“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没什么,可以后对着别人,千万别再多嘴了,容易招来祸事。”

阿春应了一声。

依着花珑的话,到了傍晚时分风帝就传令来,只说是宫宴,为了庆贺风长栖的生辰。

风长栖虽不乐意,只能给了花珑体面,依旧换了一件干净衣裳。

哪里知晓,花珑跟风长栖刚出了云甯殿就出了一件大事。

“谁?”花珑只觉着脊背发寒。

“何昭容。”婉萝唇角微抿,“奇怪的很,偏得在这个时候落水。”

何昭容?

阿蘅听了这个称谓,登时就是一阵冷笑,朝着一边的花珑说道:“有人想千方设百法地不想让咱们云甯殿欢心。”

连阿蘅这个江湖人士都能将这其中端倪看的清明,更何况是花珑?

花珑紧紧地攥住了风长栖的手,轻声道:“长栖,咱们走。”

“不去了。”风长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这些事,我向来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一个生辰,哪一年没有呢?只要日后及笄之礼办得好,那才算是本事呢。”

那风昭纵使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扭转乾坤。去年的及笄之礼冷冷清清,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了不得的昭公主,已经没有往日那样受宠了。

可是她不同,留待来日,如此便好。

因着天气热,纵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还是一丝风也没有。加上何昭容落水一日,将这后廷闹得更热烘烘的,风长栖跟花珑面对面坐着,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桌上的那壶酽茶。

等听到人声,花珑站了起来。

“怎么样?”

来人正是出去打探消息的婉萝,小脸惨白。

“死了,何昭容死了!”

天!

花珑登时就变了脸色,“淹死的?”

“不是,是被扼死的,被人丢到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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